在水上走总比岸上要清静些，河面宽广，周围一眼望出去有什么也是一目了然，自然不用担心被人暗中跟踪的问题。
艄公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在运河上摆渡了一辈子，见多识广，话也多，一边摇橹一边给两人讲着他这些年来所见所闻的趣事儿。
两人听着有趣，行了一路渐渐将那个来历不明的人给忘在脑后去了。
船摇着摇着行至一处窄河道，艄公道：“二位可坐稳了，前方河道窄，水流急，还多芦苇，怕是这船要不安稳喽！”
楚君珩伸手将顾朝护在怀里靠着仓壁，问道：“此处为何不凿的宽一些？”
“公子有所不知啊，传说当年开凿的时候负责这一带上游的官员贪赃枉法，苛待民工，害死了不少人，那天杀的官员将尸体统统丢下水去冲走了，还试图将这事儿瞒天过海。”
“后来河道开凿到这一带的时候发现了许多烂透了的尸体，想必就是上游那些横死的民工。当时人们将这些尸体就在附近寻了个地方埋了，可谁知道这里的河道开凿一直不顺利，总是出事儿。”
“有人说这是那些枉死的鬼魂在作祟，就找了高人来做法事，请高僧来超度，可不管怎么折腾，依旧还是不管用。无奈只能将河道开凿到勉强能容一艘运粮的大船通过的宽度便这么算了。”
“直到后来这一带还总是容易出事，再到后来就成了水寇的落草地，官府剿了几次都不成功，势力越来越大，最后已经发展到和官府分庭抗礼，自然也就没人敢管了。”
这老艄公也就是随口一说，他倒是也遇上过几次水寇，只是这些水寇杀富不杀贫，他一个穷摇橹的，也没什么值得让水寇费劲的，因此一直平安无事。
却没想到这次船上的人不是个一般人，楚君珩听了这话脸色就黑了，问道：“也就是说这一带的官员任由水寇作乱，不管不问了？”
艄公吓得连连摆手道：“话可不能乱说，万一被官府的人听了去可是要挨板子的！”
楚君珩冷笑：“敢打我板子的人还没出生。”
这艄公说的只怕还是好听的话，若真是不管不问也就算了，就怕是官匪勾结。
顾朝道：“既然水寇作乱，官府又不管，那这一带的百姓岂不是一天天过的都是提心吊胆的日子？怪不得此地如此荒凉。”
距离他们吃饭的那地儿也不过十里路，两岸的景色却已经是天壤之别，这里说不上是荒无人烟，可也只有寥寥几户人家，看着很是凄凉。
艄公似乎察觉到两人的身份不一般，也不敢多说什么了，怕他们是和官府有关的人，也省的祸从口出。
眼看着快要到芦苇丛了，艄公加快了摇橹的速度，只想快些通过去。
本来就是顺流而下，这会儿河道变窄水流湍急，走起来更快了，两人坐在船头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像是有野兽在咆哮。
如今已经临近傍晚，再过一会儿天色就暗了。过了这一带再往前走走，敢在天黑之前还能上岸找到客栈歇脚。
船进了芦苇丛。
这里野生的芦苇生的一人多高，坐在船上看过去颇有遮天蔽日之感，顾朝总觉得心里不安，出声问道：“怪不得这一带出事儿多，这样的环境还真是水寇藏身的好地方。”
若是有人在这里布置陷阱，那就真是防不胜防了。
艄公看起来也有些担心的样子，摇橹摇的更快了，打算快些从这里穿出去。
楚君珩一直没说话，他原本一直在想着顺手处理一下这一带官员不作为的事儿，却听见一些悉悉率率的声音，顿时心生警惕起来。
顾朝坐在他旁边，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紧绷的状态。
她也感觉到不对劲了，前世留下来的对于危险的敏感开始起了作用，让她心里十分不安，只是没有楚君珩那么灵敏的耳力，并没听见什么响动。
四周的芦苇丛更加茂密了许多，光线也更加阴暗了许多，气氛开始渐渐变得诡异起来。
忽然一声破空之声响起，顾朝还没反应过来这声音是哪来的，身子就已经腾空而起，转瞬间人已经到了半空中，是楚君珩一条手臂勒在她腋下提着她纵跃起来离了穿。
就在刚刚他们离开的地方，一支羽箭钉在了穿上，箭尾兀自还在发颤。
楚君珩带着她在半空中一个扭身，两人一起落在了船舱顶上。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下来，周围的芦苇丛中又是嗖嗖几箭射出来，乒乒乓乓一阵乱响之后钉的满船身都是。
若是刚刚两人没有跳开，这会儿只怕是已经被射成了两个刺猬。
而那个摇橹的艄公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当胸中了一箭，已经扑通一声掉进水里去，此时已然不见了踪迹。
顾朝尚且来不及可怜那艄公平白送掉了性命，又是一波箭雨来袭，这次比第一波更加厉害，俨然是天罗地网之势，从上到下全面覆盖，楚君珩就算再想带着顾朝纵跃闪躲也是不能。
他身经百战，反应倒也是迅速，立刻搂着顾朝往下一滚摔到甲板上，又紧跟着一头滚进了船舱里，总算是挣得了一点喘息的时间。
顾朝这辈子虽说没经历过什么战斗，可上辈子经历的大场面也不少，这点小打小闹还不至于让她慌了神。
两人滚进了船舱之后顾朝根本不用楚君珩提醒，自寻了个安全的角落躲了过去，身姿敏捷，闪躲的姿势也是经验十足的样子。
全然不似平日里看着弱不禁风大小姐的模样。
她嫌自己身上的裙子碍事，索性一把撩起来绑在腰间，缩着脑袋躲在船舱的窗户底下。
箭雨透过窗口嗖嗖的射进来，密集不停歇，压的两个人一点不敢抬头。
楚君珩看她身手这么利索，有一瞬间的疑惑，然而眼下的状况容不得他多想，这么躲着不是办法，外头那些人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一面箭雨压制，外面已经传来划水的声音，显然已经在不断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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