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心里还是很愧疚的，接下来在想到办法离开这里之前的日子只怕是不会好过，上辈子她就连累了念兰，这辈子又要连累她了。
本以为进了监牢之后会有一系列的事接踵而至，不过眼下还算是安静，他们只是将她关着，无人问津。
顾朝趁着这点时间同念兰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解释了一番。
她既然被自己连累进来，那就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念兰听完火冒三丈：“到底都姓顾，她怎么能如此狠毒？就为了一个顾府嫡女的位置竟然利用外人对小姐下如此毒手！真是……真是……”
一时间念兰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骂顾颜，气的她叉着腰大喘气。
“还有那个什么涂夫人，也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父亲是知州又怎么样？她以为这整个江南都是她家的了？小姐的父亲还是当朝三品秘书监呢！官品比她父亲的高出来不知道多少倍，竟然还敢对小姐下手，她哪来的胆子？”
顾朝淡淡的道：“你不知道吗？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此时她爹就是那猴子。”
“这，那……”念兰气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索性也就懒得继续骂下去，“那家里会想法子来救小姐出去的吧？如今咱们远离京城，大老爷也未必会很快知道小姐身陷囫囵。”
说着她撇撇嘴，就算顾峥知道了又怎么样，从前在顾府，顾峥对顾朝的态度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近一段时间以来虽说顾峥对这个大女儿的态度有了些变化，但谁不知道这是因为顾朝得了皇上和太子的青眼有加，他看到了顾朝的利用价值才会态度好一些。
如今顾朝身上惹了麻烦，以顾峥的性子，只怕是只想躲得越远越好吧，生怕自己也沾上麻烦吧？
顾朝摇摇头：“念兰，你要记住，凡事不能只靠家里，能靠自己靠自己。外公外婆知道了我的事情当然不会不管我，但现在是咱们自己要想法子离开这里。”
这番离经叛道的理论让念兰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自古以来女子的生存荣辱都是依附在男人和家族身上的，在她的意识当中，女子所有的谋划争斗都是在这一前提之下，从未想过也从未听说过靠自己。
便是从前顾朝做的一切的一切，也都是在她是顾府嫡长女这个身份的前提之下进行的。
念兰呆呆的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顾朝也知道自己这一番言论在别人听起来实在有些叛逆了，毕竟不是谁都死过一次又活回来，更不是谁都有过女儿身上战场领兵打仗的经历。
身后都是保卫疆土的将士儿郎，所有的决定都要她来拿，这个时候想着靠别人是不现实的。
“念兰，你害怕吗？”
念兰摇摇头：“不怕，只要和小姐在一起，上刀山下火海奴婢都不怕！”
“好，你要知道，眼下我是被人陷害的，这种情况把季家牵扯进来只会连累季家，顾家就是有这个本事将我弄出去，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你觉得呢？”
念兰认真地思索了半天，最后坚定的点了点头：“奴婢明白小姐说得靠自己了。”
“不，你不明白，我说的不只是这一件事。我们身为女子本身就受到了太多的桎梏，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唯独靠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
念兰听着，眼里渐渐从迷茫疑惑到坚定，只要是顾朝说的，她都听，都信。
顾朝拍拍她的肩膀：“好姑娘。”
这次若是能活着出去，她不会让念兰再继续跟着自己冒险了，想个法子将她安置好，让她后半生能安安稳稳的。
若是这次不能活着出去，那她又欠了念兰一条命，来生做牛做马也要记得报答了念兰。
两人在这里一直被关到晚上，始终无人问津，没有人来送吃的喝的，狱卒也不搭理她们，就像是要故意熬死她俩似的。
顾朝将念兰搂在怀里，两人坐在一堆潮湿发霉的草垛上缩在角落里用彼此的身体互相取暖。
上一回主仆关在一起还是在顾府被顾颜算计，一晚上下来险些被毒死，如今看来却也没有这次来的凶险。
上次起码大家还都在一起，这回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孤立无援，更辛苦一些。
“小姐，奴婢与小姐也算是生死与共过了，死而无憾。”
“胡说什么，你不会死。”就算她必须死，她也一定会保全了念兰的性命，不会让她跟着自己无辜惨死的。
这一晚上毫无动静，两人挨冻了一整夜，又冷又饿，几乎没怎么睡着。
腊月二十九清晨，有开门声将两个少女从睡梦中惊醒起来。
进来一群狱卒，生生将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拉开，两个狱卒押解一个，将两个人分开带走了。
顾朝试图拉住念兰，大声质问：“你们要将她带到哪里去？放开她！”
念兰也在拼命挣扎，喊着让这些人放开小姐。
狱卒没有人理会她们的喊叫，只是动作粗暴的推搡：“老实点，叫什么叫？愿意叫待会儿有你们叫的，快走！”
这话听着就不是什么好话，念兰心里害怕极了，却还是一个劲儿的担心顾朝。
顾朝到底要比念兰见识的多一些，意识到这番两人被带走少不了要被动刑，她更加不会老老实实跟着走，咬了一口那个狱卒趁机挣脱开来，跑去念兰身边试图将她从狱卒手里解救出来。
顾朝太清楚这其中的黑暗了，知州可能顾及自己的身份还不敢对她怎么样，但念兰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婢女，是死是活都没关系，对念兰下手就无所顾忌了。
一旦让念兰单独被他们带走，念兰绝对没有好下场。
被咬了的狱卒恼羞成怒，挥起鞭子就要打她，果不其然被一个看起来资历老一些的狱卒给拦住了：“你找死啊？”
那狱卒心有不甘，到底还是没敢真的对顾朝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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