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另外两人忙上去捂了她的嘴：“你这话要是让小姐听见了该多伤心啊，快别说了。”
念菊匆匆的出去借衣服了，念梅继续陪着念兰。
念兰气的哭，看着自己至今裹得像粽子，依旧不见好的双手，越想越委屈。
她又不是主子，因为一双手也得天天被人伺候，念梅念菊虽然从未有怨言，可她自己心里不好受。
废人的滋味不是谁都能尝到的，本来伺候顾朝的人手就不够，还得分出精力来伺候她，她又什么都不能做。
念兰觉得自己很没用，如果不是顾颜，给她下了浮尸草，现如今她至少也不用这么废物。
她心里头也清楚彩环不是罪魁祸首，只是看见彩环就想起她是伺候顾颜的，就过不去这个坎儿，难受的紧。
念梅劝道：“咱们小姐是个什么性子你难道还不知道么？今儿回来的时候一脸疲色你也看见了，估摸着是没心情处理这些杂事儿，打算先按住了再说。”
“你是她在意的人，你受了委屈，她比你还不好受，那涂夫人受过什么罪你都已经晓得了，你当小姐是那残暴之人吗？她是在为你报仇。”
“咱们与那母女俩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小姐也不会因为姐妹之情就这么放过三小姐，并不是不替你做什么，只怕是她另有安排，打算到时候一并发作起来。”
“再者说，小姐还没回来的时候，娘子就已经按不住替你算了账了。足可见主子们心里是想着你的。彩环这丫头只是外头买来临时放在她那的，日日也是跟在她眼前受委屈，今晚过来求见小姐也是奉命行事，她年纪又小，受了这许多的委屈也没人替她出头，你推己及人，何苦来哉的拿她出气？”
道理念兰都明白，就只是咽不下心里头的那口气，一面拿着彩环撒气，一面自己心里也知道不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如今被念梅这么一说，倒是将她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没有人忘了她的委屈，她该恨的是涂月香和顾颜，彩环是真无辜，只是个被迫跟在顾颜身边陪绑的，什么坏事都没做过自己还要受顾颜的委屈，这么看来倒是与她同病相怜。
也是个可怜孩子。
念梅说得对，主子们都在替她出头报仇，彩环受了委屈也只能自己吞下没有人管她，比起自己来更凄惨一些。
又何苦来哉的拿她撒气呢？
念兰不如念梅看得明白，许多事只是一层窗户纸，知道不对，却赌一口气，念梅出身算是好的，知书达理，将心事给她捋顺了，理明白了，该说的说出来，捅破了窗户纸，念兰本性又不坏，自然也就想通了。
她噘着嘴抽噎了半天，努力让自己心头的那口气平下去。
“那，既然是小姐安排的，我一个下人自然不好说什么，少让她来惹我也就是了，省的看见她就想起顾承欢来，心里堵得慌。”
念梅忍俊不禁，她便是这性子，嘴上说的凶巴巴的，心里头其实已经知道错了，又是个要面子的，知道对不住彩环，又不愿意拉下脸来道歉，不道歉又不自在。
索性就说要躲着人家。
她哄孩子似的拍拍念兰的背：“好，我去同她说，让她以后远远的见了你就绕着走，生的让你见了添堵。”
念兰噘着嘴嗯了一声，念梅起身要去，她忽然又把人叫住了。
“怎么了？”
“那个……你跟她就，就好好说，别让人觉得咱们一个比一个凶，也别让她觉得是我指使你去骂她，回头再背地里说我的不是。”
念梅忍着笑：“好好好，都听你的，我好好说。”
心里却无奈的摇头，明明就是自己过意不去了，还非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彩环缩在念菊的床上，坐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摸床铺。
真软啊，铺床料子也舒舒服服的，没想到大丫鬟能睡这么好的床，她还以为大户人家的下人都只能睡硬床板呢。
她越摸越喜欢，冷不丁一抬头看见念梅正站在门口望着她，吓得彩环一个哆嗦几乎是从床上跳下来的，一叠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打我好不好？”
念梅方才瞧着她就觉得可怜，不过是个下人睡的床，她就稀罕成这样，也不知道她在顾颜那里过的什么日子。
这会儿看她这么可怜，更是心里头难受的紧。
“不打你，你又没做错事，好端端的打你做什么？”
彩环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的瞅着念梅，仔细瞧了她确实没有要打她的意思，才稍稍放心了些。
念梅倒了杯热茶给她，彩环不敢置信的看着：“给我的吗？”
念梅说是，彩环眼圈又红了，顾颜跟前，她连喝水都是错，别说喝茶了，热水只能顾颜喝，她只配去院子的水缸里舀冷水喝。
大冷天的喝多了闹肚子，后来她索性不喝水，渴极了才去喝两口润润嗓子，做梦也没想过能喝上热茶。
热茶真舒服啊，就是味道有点苦。
念梅看的揪心，连茶都没喝过的苦孩子。
她们几个喝的茶，都是顾朝大方赏下来的，从前在顾府是独一份，唯有濡韵阁的下人有茶喝。
“知道方才那姐姐的手是怎么坏的吗？”
彩环摇摇头，她哪知道涂月香干的好事儿，倒是隐隐约约知道这事儿和顾颜有点关系。
念梅将念兰的手怎么坏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给她听，彩环听的瞪大了眼睛。
“你那样死活不走求着留下来等着见小姐，她以为你对三小姐死忠，心里头便捎带着恨上了你。咱们旁人事不关己也能冷冷静静的想明白你只是奉命行事，只是她不同，心里装着恨，牵扯到三小姐的事情又怎么能静下心来冷静的去分析呢？”
彩环委屈可怜的摇着头：“我其实很怕三小姐的，但我一个被买进来的丫头片子，哪有自己说话的份儿？只能老老实实给三小姐当差，起码还有口饭吃。”虽然经常吃不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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