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假装她认错人了，直接跑了吧……念兰如是想。
彩环这孩子也是实在，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认对人了，一看她穿的单薄，上去就拽她：“兰姐姐怎么穿得这样少就出来了，仔细着凉，快些进来暖一暖！”
殊不知这破库房根本就谈不上暖，顶多就是风吹不着罢了，所以念菊才替她多留了几床被子，怕她冻着。
念兰这下想装不认识都不行了，满脸尴尬浑身僵硬的被彩环拽进屋里去摁在床上，又扯了被子给她裹上，还仔细避开了她的手，生怕给她碰疼了。
“兰姐姐这么晚了不睡觉，怎么来我这里了？”
念兰否认：“没有，只是起来解个手。”
彩环看着她的手，就很疑惑：“可是兰姐姐你的手这个样子，你真的能自己解手吗？”
确实是不能的，一直都是梅菊帮着她，念兰脸上白了一白，彩环脑子少根筋，“并且去茅房的路也不是往这走啊，姐姐是去哪里解手的？”
念兰的脸色已经不能再难看了。
这小丫头片子是不是不会看人脸色，怪不得被顾颜揍的这么惨，听话听音不懂吗？什么都要戳穿。
她扯扯嘴角，笑的像个面具：“天色太黑，我迷路了。”
彩环当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那兰姐姐你认路的本事就很不如我了，我才来了没多一会儿都能记住路呢。”
念兰终于忍不住了：“你闭嘴，不许说话了！”张嘴就没一句别人爱听的，念兰觉得自己要不是手不好，估计也会和顾颜一样揍她。
既然揍不了，那算了。
彩环实在是年纪太小了，人情世故什么都不懂，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念兰让她闭嘴她就闭嘴了，可怜巴巴地站在那看着念兰。
念兰瞅着她这幅样子是在觉得自己良心过不去，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上来自己披上被子，穿这么少也不知道冷。”
哪晓得彩环还真点点头：“是的，我都已经习惯了，从前家里穷，冬天也没有棉衣过冬，年年冬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念兰根本不敢想象大冷天的没有棉衣怎么过冬，她在顾府当差虽不算锦衣玉食，吃穿也比一般人家里的小姐要好一截。
这么看着彩环更可怜了。
“别废话，快些上来！”
彩环嘿嘿笑了，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手脚麻利的爬上来，自己扯着另一床被子坐在那里将自己裹起来。
两人就这么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旁边一灯如豆，眼前彩环一直在傻笑，这场景怎么看都不正常，弄的念兰一直以为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不干净。
“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彩环笑的像个大呲花：“我觉得，姐姐长得真好看。”
小姑娘家没有不喜欢被夸的，虽说被另一个更小的小姑娘给夸了的感觉怪怪的，念兰还是有点忍不住唇角上扬，又硬生生憋住：“你个小孩子家的，知道什么叫好看？”
“姐姐就是比我见过的姐姐都好看啊！”
“小声些，这话让梅姐姐和菊姐姐听见了可就要说你不懂事了。”
彩环天真的很：“那两个姐姐也好看！”
念兰笑容一下子消失，还以为这倒霉孩子只是觉得自己好看呢，合着她瞧着谁都好看啊。
这个发现让念兰刚刚的好心情莫名其妙的就不翼而飞，也不是嫉妒梅菊，就是觉得自己在她眼里也是那么特殊嘛。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在这里折腾什么？”
彩环这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嗷！我正要上药呢，但是后背自己够不着，正在想法子，姐姐你就来了。”
“你个傻子，你就是够得着，你看得见吗？为什么不让人帮你？”
彩环腼腆的笑了：“我不好意思，嘿嘿……”
从小都是别人指使她，从来没有她指使别人的份儿，她也没想过可以找人帮忙的。
念兰瞧着她这个傻劲儿，真不知道是该好奇还是好笑。
“衣服脱了，转过身来我瞧瞧。”
彩环嘿嘿傻笑两声：“不用了姐姐，都是小伤……”
“听话！”念兰又吼上了。
她一吼，彩环就老实了，立刻脱了衣服转过身去给念兰瞧，念兰瞧着心里一惊。
这孩子太瘦了，连骨头都能瞧得见，横七竖八的伤痕新的旧的叠在一起，有的都已经结痂了，有的新鲜泛红，顾颜可真是心狠啊，十岁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伤口实在是太多了，她自己一个人是断然没法弄的。
念兰道：“你将药倒出来，我来替你上药。”
“可是姐姐你的手……”
“只是不方便，又不是废了。”
彩环眼巴巴的盯着她，念兰把面孔一沉，彩环立刻乖乖照办，念兰拿大拇指蘸了药膏，轻轻替她抹在伤口上，虽说动作片别扭且累人，但念兰还忍得住。
“要是疼就喊出来。”
“没事姐姐，我不疼！”
不疼抽抽什么？
念兰也没戳穿她，她傻，自己总不能也跟着一起啥。
抹了好一阵子才算是把伤口都抹了药，等都干的差不多了，彩环自己穿上了衣服，念兰已经困得不行了，打了个呵欠：“我回去睡觉了，明儿还得早起呢。”
她一抬胳膊将被子抖下去，顿时一阵凉意袭来，身上一冷打了个哆嗦。
彩环瞧着，忙又将被子给她披回去；“姐姐要不就在我这里歇下吧？横竖过不了一会儿就天亮了，回去路上又怪冷的。”
她现在睡的床，是念菊用几个大木箱子拼起来的，她身量小，睡在上面还算是宽敞，可念兰身形已经长成了，和她一起睡就有些拥挤。
“我还是回去吧，你这小地方我要是留下来岂不是把你挤死了。”
彩环一点不在乎：“没关系啊，挤一挤更暖和，我娘还在的时候就喜欢和我挤在一起睡觉，冬天可暖了，真的，姐姐你来试试！”
她还真拉着念兰躺下，生怕她因为地方小掉下去，还特意让她睡在里面，自己睡在外面，像个大人似的伸出胳膊让念兰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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