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头几乎一家子人都在了,人人脸色都不怎么好,除了顾芷和顾英,另外几个姑娘见到她时也都阴沉着个脸。
顾朝一一给顾峥兄弟三个行礼请安,还没等开口问老太太人在哪,顾屹就别了别身子转过头去:“草民可受不起顾大小姐请安,可折煞寿数了。”
从穿山堂那件事之后他见了顾朝就不怎么说话,爱答不理的,这么明摆着阴阳怪气还是头一回,他这是想趁机撕破脸啊。
顾峣倒是平和一些:“三弟你这是怎么说话呢?让孩子听了多不是滋味。”
“呵,她把事情做绝,如今咱们还要让着她?当真是好大架子啊!”
顾峥恼火的阻止了一句:“行了都别吵了,什么时候了这都?母亲还在屋里躺着,你们兄弟二人倒是在这里吵吵上了。”
末了他扭头瞪了顾朝一眼,像是想说什么又不敢的样子,最后只憋出来一句:“你祖母在屋里头躺着呢,你进去瞧瞧吧。”
顾朝在旁人面前还是要给顾峥这个面子的,福身应了声是,转身进屋去了。
老太太在卧房半躺着,倚着床头,看上去脸色十分不好,冉秋在旁边给她喂药,还一边劝慰着:“老太君也莫要多想了,这也未必就一定是坏事,不到最后一步,谁也说不准呐。”
顾朝进来的时候刚好就听见这一句,心说祖母她老人家还不如一个奴婢看得明白。
当然这话她是不能明着说的,她放轻了脚步上前去,老老实实的跪下给老太太磕了个头:“祖母,孙女来迟了,请祖母息怒。”
老太太一看见她,一口气就有些上不来,咳了半天,冉秋忙拿帕子给她擦了嘴角流出来的药泽。
“你还知道回来!”
老太太缓过来一口气,刚说了一句话,又看顾朝穿成这个样子,不男不女的,简直不成体统,更生气了,指着她的手指头都在颤抖。
“你自己看看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啊?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
顾朝忍着气,只跪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
“你回来的倒是不迟,我本来还没被你气死,这下只怕是能死得快一些了。”
冉秋在旁边急得一个劲儿的拦着:“老太君这是胡说什么呢,这么不吉利的话怎么能一个劲儿的挂在嘴上?快呸呸呸……”
老太太根本不理会冉秋,只一直指着顾朝骂:“也不知道你爹究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姐妹俩什么滔天的大债,一个尚未嫁人先珠胎暗结,一个抛头露面颜面名声都不要了还夜不归宿,原还指望着你能光耀顾家的门楣,如今看来你不把顾家的脸丢光就不错了!”
从前她强硬,过年都不在家里过,念在她有可能嫁给太子的份上也忍了,纵着她作,不成想纵成这个样子。
这开粥厂是个小事吗?这时候跑出去开什么粥厂,岂不是和二皇子作对吗?她自己活腻了也就算了,这是在拉着整个顾家一起下水啊!
即便是这件事不得罪二皇子,又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去办这种事?
顾朝还是不说话,就等着老太太骂。
老太太这次是真的气着了,前头攒着的脾气一股脑儿的都发泄出来,还开始翻旧账,将从前有的没的翻出来一起骂了一通,最后骂的嗓子发干才算是作罢。
等她消停了的时候,顾朝才抬起头来,淡淡的问了一句:“祖母可解气了?”
老太太本来骂够了稍稍舒服了点,一听她这句话又不舒服了:“解气?如今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
“若是扒了孙女的皮能让祖母解气,那祖母动手吧。”
“你……你这是要翻天啊!”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满脸的褶子都在颤。
冉秋看着这祖孙俩不像话,不得不两头摁着:“老太君莫要生气了,大小姐一直就是这么个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还有大小姐,如今老太君正在气头上,您也少说两句吧!”
顾朝也不辩驳,就只是看着老太太问道:“祖母觉得顾府的颜面要紧,孙女的名声要紧,那祖母想过吗?外头那许多的人命是不是更加要紧?”
“外头那些人与你素不相识概不相干的,要不要紧也轮不到你来操心!”
“是,确实与孙女不相干。咱们养尊处优饿不着吹不着的,自然也不会觉得外头的灾祸与咱们有什么关系。可咱们都是大秦的子民,若有一天这样的灾祸临到咱们自己头上来,旁人也是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对待咱们,祖母细想一想,难道不会觉得心凉吗?”
这番话说的老太太无言以对,半晌才憋出来一句:“即便是非要有人出这个头,那也不应该是你!咱们不管,早晚有别人管!”
“是啊,祖母说的没错,人人都是这样的想法,人人都不会来出这个头,到最后外头那些难民还是要饿死街头,或者被二皇子的人一刀抹了脖子,从此消失。”
老太太又被她给堵死了,说不过她就只能拿着长辈的身份压她:“你今儿是打算不气死我不罢休是不是!”
顾朝直直的看着老太太的眼睛,那里头写满了自私自利,写满了利欲熏心。
她这种一辈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关在一方后院里的女人,根本就不会知道天灾人祸之下,十室九空的萧条凄凉,更不会知道人间疾苦。
除非有一天她能亲眼看一看,不然自己就是和她说再多,她也只会觉得与我何干。
旁人的死活都比不上太傅府重振门风来的要紧。
既然她想要这个,顾朝就遂了她的愿。
“祖母,咱们女人家本不该置喙朝政,但这里没有外人,孙女不妨大胆的猜上一猜,日后能够继位登基为帝的,必然是太子殿下。”
话一出口,老太太和冉秋皆吓得脸上色变:“你在胡说些什么,快快住口!”
顾朝当然不会住口,这里也没有外人,说了怕什么?
“如今二皇子推行新政,苛捐杂税,又如此粗暴的对待难民,这个举动本就已经失了人心。而太子看似被皇上贬斥去了江北,实则是去参与赈灾事务了,只要太子功成名就的回来,不论朝中还是民间,他都是人心所向,到时候一个普通的皇子失了人心,一个太子储君众心归一,谁才能继位登基不是一目了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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