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回了濡韵阁，才终于有功夫关心一下梅兰菊三个人身上的伤。
伤痕一条条的渗血，看着都疼。
尤其是念兰，身上的鞭伤才结疤没多久，又挨打了，顾朝心疼的不行。
“怎么回事？”
“是掌事嬷嬷拿鸡毛掸子打的。”
顾朝叹了口气，老太太这是把后路都想好了，她知道这三个人挨了打之后自己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会去找动手的人麻烦，所以特意让掌事嬷嬷动手。
能做到掌事嬷嬷的都是府里的老人，资历也深，即便她是嫡出大小姐，无大过错也不好对掌事嬷嬷下手。
念兰倒是难得沉稳了一次：“小姐，奴婢们没事的，小姐是要干大事的人，奴婢们帮不上什么忙，挨一顿打也没什么，这口气忍了就过去了，小姐莫要为了奴婢们耽误了大事。”
顾朝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就连念兰一个小丫头都知道不拘小节，为什么长辈们就是看不明白呢？
“委屈你了。”
顾朝亲自给她上药，念梅念菊两人也在一旁互相上药。
药膏是叶归隐调制的玉露膏，生肌祛疤有奇效，抹上清凉凉的，立刻就不疼了。
顾朝拿着小木棍给念兰身上的伤口抹药，“要是疼就说出来。”
“没事，奴婢不疼。”
虽然顾朝让念兰不用自称奴婢，但念兰在有念梅念菊在的时候还是会自称奴婢，她不想让自己显得比好姐妹高一等的样子。
“我不是一个好主子，跟着我没有前途不说，还三天两头的受罪，你这手还没好利索，又要挨打，受尽委屈，我该如何补偿你才好？”
念兰本来背对着顾朝的，听了这话回过头来，因为手还没好利索，她只能两只手夹着顾朝的手，就当是拉手了。
“小姐，奴婢真的不在乎这些。实不相瞒，之前一段时间奴婢还误会过小姐，心里头对小姐生出过龃龉来，如今想想奴婢真是不懂事，小姐对奴婢的心思，哪里用得着怀疑呢？”
她这么说，顾朝倒是意外了，“你什么时候对我生出龃龉过？我怎么不知道？”
念兰却低下头去不说话了，脸上红红的一片，羞愧不已。
念梅在一旁忍俊不禁：“小姐知道才怪了。前阵子那一位天天嚣张的不行，总以为自己要成为国公夫人了，念兰就觉得小姐到底还是念着姐妹情分给了她一条出路，嘴上不说，心里可难受了，天天半夜咬着被子哭。”
“你胡说，我哪有！”念兰急了，忙去打断她的话。
念菊也跟着插嘴：“你还怕小姐笑话你不成？这乃是人之常情，说实话在此之前奴婢也不是很理解小姐为何要这样做，直到那一位被从族谱上除名的那一天才真正明白，小姐这是在下一盘大棋，给念兰出气呢。”
念兰的脸更红了，把头低得非常低，浑身上下透着不好意思。
“小姐可没瞧见，直到那一位被除名的那日，念兰她可是高兴的不顾自己有伤，硬喝了两盅酒，回头被伤口发痒折磨的痛不欲生，还高兴地不得了。”
这些事顾朝还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
这会儿听完才知道自己差点失去念兰了。
“也是我的不是，我原以为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你都会明白，却没想过你有可能等不到真相到来的那一天。”
念兰一个劲儿的摇头：“小姐这样为了奴婢着想，奴婢愿意一辈子跟着小姐，绝无二心！”
她这么紧张的表忠心，弄的顾朝哭笑不得：“傻丫头，你们几个对我来说比亲姐妹还要亲，我怎么可能看着你们被人欺负视而不见？念兰，解气吗？”
念兰很使劲的点点头：“可解气了！”
“解气就好，我不会让她有好下场的。”
就算不是为了念兰，她也不会放过顾颜。
匆匆忙忙给念兰上过了药，顾朝又急匆匆的出了门直奔粥厂而去。
还没到地方，路上遇见一群小孩子蹦蹦跳跳的路过，嘴里还在唱着童谣。
“大雪飞，冷兮兮，田间谷子无一粒，你我全都没得吃。顾家出了个仙女熙，开棚做粥救济你，功德无量福寿齐！”
这可给顾朝惊讶的够呛。
一般来说遇见大事会传唱童谣很正常，但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童谣会唱到自己身上来。
这种感觉还是蛮奇怪的。
顾朝拉住一个小男孩，塞了块碎银子给他问道：“你们唱的这歌是谁教的呀？”
那小男孩收了银子，老老实实的说实话：“一个大哥哥在唱的，我们就跟着学来了。”
大哥哥……
顾朝想象了一下楚君珩跑到一堆孩子面前唱童谣的模样，觉得挺幻灭的，这估计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儿。
他总不至于觉得他抢了自己的功劳，就用这种方式来补偿自己一下吧？
她真的不是在乎这个啊！
顾朝一路上哭笑不得的赶到粥厂，楚君珩忙的灰头土脸，因为粥棚里太热了，他穿了个单衣，袖子挽得老高，结实的小臂随着他的动作时不时会有青筋凸出来。
顾朝没见过他战场上的风姿，把他手里的饭勺当成是刀剑想象了一下，觉得他还是拿着刀剑的样子正常一些。
楚君珩远远地也瞧见了顾朝站在那，将手里的勺子丢给旁边的人，自己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出了粥棚往她这边走过来。
“睡醒了？怎么又过来了？不是让你回府了吗？”
“我回去过了，家里没什么大事儿，说了两句话又出来了。”
楚君珩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你啊，这么累人的事我来做就可以了，累成那样还不好好休息。”
顾朝也没想到自己吃一碗面能躺在躺椅上睡着。
但是水榭的环境太好了，让人安心。
想到以后能住在那里，顾朝觉得还是蛮期待的。
“那些孩子们唱的童谣是你教的？”她问道，一想起来他唱童谣的样子还是觉得想笑。
楚君珩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立刻否认道：“别胡思乱想，不是我教的。”
不是他……那也不是这些孩子自己编出来的，他们说的那个大哥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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