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甲在旁边看不下去，忍不住说了一句：“二皇子，先皇已经传位于太子，您穿龙袍乃是大逆不道，为了日后好过一点，还是脱了吧。”
他心里知道就是祝孟脱了龙袍日后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了，只是眼下这个场景，王甲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即使他说了祝孟也听不进去，他还是觉得他什么都不做的话会特别尴尬。
祝孟自己磕磕绊绊的从地上爬起来，穿着繁复的朝服龙袍行动起来实在是各种不方便，总是容易踩到衣服下摆把自己绊倒。
他跟喝醉了似的摇摇晃晃的站在那，一扭头看见了王甲站在身边，王甲身子一僵，觉得他眼神有点不对劲，全神戒备提防他忽然作妖。
哪想到祝孟忽然对他来了一句：“大胆！见了朕竟敢不跪！”
王甲一愣，随即觉得不是他疯了就是自己疯了，这说的什么话？
穿个龙袍过把瘾就算了，现在还要过嘴瘾？
他好心提醒祝孟：“二皇子，现在的陛下是您的兄长，曾经的太子殿下，不是您。”
宣德帝还没有给祝孟定下名分，所以王甲只能继续称呼他二皇子。
祝孟就跟听不进去似的：“如此大逆不道，当诛九族！来人！来人！”
王甲头大如斗，他这是疯了。
没想到堂堂一个二皇子，曾经也是于政事上极具天赋的这么一个人，居然这么就疯了。
这还什么都没干呢。
他无奈的摇摇头把剑刷会了剑鞘里，对着一个疯子也用不着多紧张，他要演戏陪着他演就是了。
王甲道：“陛下息怒，时辰不早了，微臣伺候陛下就寝吧？”
他找到寝宫的方向，试图引着祝孟往那边去，祝孟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倒还真的听话的就跟着他过去了。
王甲暗中松了口气，还能忽悠也还行，就怕是个不听话的疯法，那可真的压制不住了。
作为一个皇帝，就寝之前当然是要人伺候的，王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要来伺候祝孟脱衣服。
龙袍的朝服繁琐复杂，王甲自己好歹也是个公子哥儿，从前也是别人伺候他的，后来上了战场也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好容易才给祝孟脱了朝服，伺候他就寝。
方才脱衣服的时候王甲笨手笨脚不小心还弄坏了他的龙袍，结果人家根本就没反应，足可见疯的很是彻底，连这些细节都不管了。
忽悠了祝孟睡下，王甲退了出来，外头他的手下还在等着，见他出来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没什么，把这个地方看守好了，别让他出来，等陛下回来处理。”
那手下撇撇嘴：“也怪不得疯了，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眼看着就要成功了，结果功亏一篑，换了谁也受不了啊！”
王甲给了他以及暴栗：“闭嘴，别乱说！”
他不让手下乱说，自己却把这话听进去了，总觉得不太对劲。
说的没错啊，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一个有胆子找事儿造反的人，在开始之前当然想过失败了会怎么样的问题，怎么可能一听说失败了就忽然疯了？
因为父亲的关系，王甲曾经也深入的了解过祝孟这个人，知道他的性子，多疑谨慎，他篡位绝对是经过了周密部署的，这就疯了不现实啊？
不对劲……
王甲立即回身踹开门冲了进去，寝宫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祝孟的影子？
倒是窗户开着，外头夹杂着火烧了木头之后的焦糊味往里灌。
果然他是装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
王甲暗骂了一声混蛋，吩咐手下散开去找人，自己飞身从窗子里跳出去追人去了。
宫里的道路曲曲折折，四通八达，他一路追一路想，如果他是祝孟的话，下一步会做什么。
跑了之后呢？事情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轻易放弃不可能，绝对还有下一步的做法。
前方岔路口，王甲生生顿住脚步，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追错了方向就越走越远，祝孟会往哪条路上跑呢？
就在他犹豫的当儿，一个小太监犹犹豫豫的探出头来往这边张望，王甲举着剑指着他：“什么人？”
小太监招招手让他过去，看起来没有恶意的样子，王甲想了想，还是戒备的凑了过去，就听那小太监小声道：“小将军，奴才是三皇子宫里的，我们主子知道二皇子有一处秘密藏身的地方，他挖了一条地道，通的是皇后寝宫。小将军请随我来。”
王甲愣住，开什么玩笑，他并不轻易相信，一把揪住那小太监的衣领，用剑架在他脖子上：“别跟我耍花招，这么荒唐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
小太监亮出一枚令牌：“小将军息怒，奴才真的是三皇子宫里的，这是腰牌。”
王甲看那腰牌确实是真的，但这也不能说明这个小太监的话是真的，万一他是祝孟的人，要将自己诓了去暗暗杀了，那自己也是有苦没处说了。
“我们三皇子从来不涉足朝政，为人又随和，平日里身子骨不好，极少见人，因此二皇子对他一向是没有防备的，从前三皇子还愿意去找二皇子玩，他进二皇子的宫里是没人管的。有一日被三皇子发现了二皇子的书桌上有一幅图，画的是一条暗线通往皇后的寝宫，我们三皇子觉得不对劲，自己临摹了一份就悄悄退出来了，二皇子至今不知道三皇子看过那张图。”
“后来三皇子让奴才去查这条线，奴才才知道这条线就是一条暗道。”
王甲听着这话倒是能圆过去，但还是特别离谱。
“他挖暗道去皇后寝宫里做什么？”
就算他要篡位，暗算了皇后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在宫里挖一条暗道多大的事儿，动静太大了难免惊动别人，除非一天一点，但这没有个几年功夫也做不到。
那小太监提醒王甲：“小将军可忘了二皇子现在在做什么了？”
“造反，篡位。”
“这就是了。如今二皇子眼瞅着就要败了，此时这暗道便派上了用场，一来能藏身，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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