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是害怕极了。
可是叶归隐这次好像真的不会自己停下来了，越吐越多。
最后已经变成了干呕，眼神也渐渐涣散了。
顾朝忽然意识到，刚刚他跟自己说说笑笑的，还能回忆往昔，其实是在回光返照了。
这群人，竟然生生将他打死了！
顾朝崩溃的跪在地上，身上全都是他的血，手上也全都是血，她已经不知道要干什么了，大喊着：“来人，来人呐！去吧国公爷叫回来！”
外头的侍卫立刻去了。
这边叶归隐人已经没了精神，只剩下喘气的劲儿了。
顾朝拼命的摇晃他，不让他睡过去，大声喊着：“你坚持一下，我拜你为师好不好？你坚持住啊！药材马上就到了，你就有救了！坚持住啊……”
叶归隐张了张嘴，努力的想要说话，可是发出声音都很艰难，顾朝安抚他：“不要说话，你就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来操心……”
可叶归隐就是固执的想要说什么，顾朝无奈，只能趴在他嘴边上，把耳朵凑过去，她听见叶归隐微弱的声音道：“药方……破庙……”
后面还有什么，可顾朝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心头一滞，不敢去看叶归隐现在的样子，就维持着这个听他说话的姿势问道：“叶归隐，师父？叶归隐？”
没有回应。
耳廓上那点微弱的呼吸声都已经没有了。
顾朝当场就觉得自己崩溃了，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她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动作，好像只要她坚持住，就能忽然听见叶归隐同她说话的声音再次响起。
楚君珩被手下的侍卫叫回来，闯进门的时候就看见顾朝趴在叶归隐的嘴边上吧嗒吧嗒掉眼泪，他动作也顿住了。
就在刚刚，他还在吃叶归隐的醋。
但是现在，这个人已经没有了。
他躺在那里，心跳没了，呼吸没了，从一个生龙活虎的人，生生变成了一具尸体。
楚君珩很少能把一个人当成自己的兄弟看待，叶归隐做到了，他和叶归隐好容易重聚，还没好好叙叙旧，就再也没机会了。
这一刻楚君珩的怒意达到了顶峰，他几乎连屠城的想法都有了。
那些刁民，他们并没有觉得自己对不起谁过，他们只会觉得自己在争夺自己本来就该有的东西罢了。
可叶归隐也不欠他们的，他们哪来的自己本该有的东西？
顾朝哭的压抑，只大颗大颗的掉眼泪，却并不发出声音来，人好像僵在那里了一样，除了哭的抽抽，一动也不动。
楚君珩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情绪崩溃，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脾气，上前去扶着顾朝的双肩将她拉开。
顾朝拼命的扒着床沿，就是不肯离开，她不愿意相信叶归隐就这么死了，她还想拜师呢。
白白跟着叶归隐学了那么多的本事，叶归隐连一句师父都没听见她喊过，她欠他的。
楚君珩在她耳边小声道：“起来吧，他已经不在了。”
“我不信，药材什么时候才能到？只要有药材他就有救了，他答应过我的，要等我拜师啊……”
顾朝固执的可怕，楚君珩压着自己的情绪，还得安抚她的情绪，眼睛红的可怕，外面的侍卫自己一个个也都难过，却没有人敢进来。
远处传来喊叫声：“国公爷！求见国公爷！药材运到了……”
顾朝也听见了，用力蹬腿试图挣脱楚君珩的桎梏，自说自话的喊着：“药材到了，我要去给他开方子熬药，他还能撑住，我要抓紧时间了，你别耽误我的事儿，放开我……”
楚君珩心里也在怒骂，这个岳平，早不到晚不到，顾朝这会儿已经走火入魔了，他顾不上太多，一松手的瞬间将顾朝给劈晕了。
他伸手接住软软倒下去的顾朝，将她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吩咐侍卫看着她，自己去接药材了。
那些刁民，有什么资格享受这些！
若不是事情做的过分了没法交代，楚君珩真恨不能直接屠城算了。
岳平气喘吁吁的，这一路上他就没停过，进了城更是一路狂奔过来的，只想缩短一点时间。
“国公爷，小的来迟了，我们路上遇上了劫匪，很是周璇了一阵子，好在东西都还在，没丢……国公爷，怎么了这是？”
岳平也看出来楚君珩的脸色不对劲了，剩下的话就没敢说下去。
跟着楚君珩过来的侍卫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岳平也蹬蹬后退两步：“怎么会？”
他没见过叶归隐，但听顾朝说起过好多次了，也算是和叶归隐神交已久，这样洒脱的人他也想见识见识，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已经是阴阳两隔。
真是可惜了。
楚君珩没心情和他废话：“你去安排吧，把药材发下去，熬了给这帮人喝。”
好歹忍住了没有用这帮蠢货的说法。
岳平看他脸色可怕，也不敢多问顾朝在哪里了，只道了一声是就走了，可走了两步又不得不退回来：“国公爷，小的斗胆问一句，可有药方？”
他只是个做买卖的，又不是郎中，哪里知道怎么开方子，这么多的药材，总不能随便拿出几样来乱炖一气。
楚君珩眉头一皱，叶归隐研究了这么久，以他的才能，肯定已经找出药方来了，只不过苦于手边没有药，也没法试试行不行。
他想起叶归隐落脚的破庙，自己来不及交代一句，立即赶往破庙去。
破庙里的一个角落还放着叶归隐当时写的脉案，他把每一张纸都翻了一遍，却都没有发现哪一张纸上记着药方。
难道他并没有研究出来药方？
不可能。
楚君珩想起叶归隐之前还兴致勃勃的和他说，等药材到了，他就用新方子熬药试试看，那他一定已经研究出药方来了。
他一脚踢翻了旁边的稻草，把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一遍，愣是没找到。
整个破庙唯一没找过的地方就只剩下佛像了。
楚君珩本人不敬鬼神，但也敬重佛像，这会儿他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对着佛像双手合十说了一声：“得罪了。”
伸手推到了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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