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则舟静静地看着她，冷清的眼里还一片清明。
但心底像是被什么轰开，激起的涟漪一波又一波，层层连连，荡漾不断。
“温言。”他开了口。
温言还没褪去笑意的脸上灿烂，宛若山花烂漫，清澈的眼里都漾着柔，她“嗯”了声，“你也不用那么客气了，叫我小言，或者阿言都行。”
她阴霾一扫，情绪正好。
虽然收回手，但依旧反复看着手边的文件。
有了这些，虽然还不能马上解决眼前的闹心事，但起码重燃了她的希望，温言本来就不是一个会轻言气馁的人。
“先把饭吃完。”贺则舟提醒了声，但也顺着她的好性子又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这个嘛……”温言拿起了汤匙，咬在嘴边沉吟了下，娇俏的眸色一眨：“秘密，不告诉你。”
就是不需要他帮忙了呗？
也好。
贺则舟轻扬了扬眉，看着温言已经将汤都喝完了，就问：“要再添点吗？”
温言则玩笑的怼他：“你不是小气嘛？舍不得我多吃你的粮食吗？”
贺则舟一笑，起身时一手在她头上揉了把，顺势拿走她手边的汤碗，去又盛了一碗。
温言将余下的几口粥喝掉，再看他一眼：“对了，你是本市人吗？”
“不是。”贺则舟将添好的汤碗重新放回她手边。
温言喝了口汤，恍然的点头：“想起来了，上高中那会儿你就是转校生……”
话没说完。
贺则舟以为她接下来会问那时候为什么转学，他正在斟酌，却听温言来了句：“你在本市买房了吗？”
“……”
前言不搭后语。
贺则舟皱了一些眉，有点闹不懂她思绪跳脱的脑回路，但还是回：“还没买。”
因为没有必要，贺家的房产遍布国内一线城市，但都是别墅庄园一类，离市区较远，不利于他近期忙活重整分公司。
温言哪知道这些，她也没多想，就笑道：“那我送你一套学区房吧？你想换成本市的户口吗？我也可以帮你办。”
贺则舟帮她好几回了，虽然两人关系也闹得有些暧昧，但……温言暂时不想谈感情，再给贺则舟钱，也未免俗套又不太好，不如换点更实际的。
温言是真心的想感激他。
可贺则舟却闻言就沉默了。
连带着他眼底的那一丝笑意，都瞬间荡然无存。
温言感觉出微妙，再想说什么，却听贺则舟反问了她一句：“温言，你狠有钱吗？”
声音不高不低，透不出任何情绪的平缓低沉。
但却让温言读出了一丝……怒意。
温言放下了汤匙，感觉尴尬的拿纸巾按了按嘴角，认真的解释道：“你放心，这些我都不会用慕家钱的，而且，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现在除了一些穿戴是外公买的，其他的，我还没花慕家的钱呢。”
入职以后，她就收到了薪酬，那是她劳动获取的，属于正常收入。
其他的，她又没有大额支出。
就算有，她也有以前积攒的设计作品酬劳。
贺则舟不断蹙眉，纠正道：“这是重点吗？”
温言闪动着真挚又坦率的眼眸，一瞬不瞬的：“那什么是？你说。”
“重点是……”贺则舟顿了下，挪身凑向她，“你想花钱包养我吗？”
温言一下怔住。
话虽离奇，但贺则舟眸色深沉，俨然是认真的。
温言再反思一下内心，她不想谈感情，是不想再重蹈覆辙，也不想浪费占用搞事业的大好时光，但如果是养个床伴……
尤其是还像贺则舟这样，活好不糊弄，又有颜值有身材，还会做饭照顾人。
也未尝不可啊。
“可以。”
温言掷地有声的两字回应，一下子又让贺则舟无言了。
他本意是想怼她，让她正式自己拿钱、拿房子感谢人的方式，尤其是对他，有多么滑稽不可行，但没想到歪打正着竟然……
“你把工作辞了，以后我养你。”温言当即表态，还非常正式的从文件中抽出一张，反过来，再伸手问贺则舟：“有笔吗？”
贺则舟：“……”
什么意思？这就要写包养合同了？
他真的……要被她莫名其妙的执行力打败了。
贺则舟默默运气，却也很服气的都笑了，起身给她拿了根笔，“你要来真的？”
“当然了。”温言想要速战速决，“你要想工作，也可以继续，我不拦阻你正常工作和社交，但是你身边不能有除我以外的异性了，对彼此尊重嘛，哦对了，我给你出房子和车，你想要哪里的，什么样的车型，想好了跟我说。”
温言边说边在纸上书写，行云流水，完全一气呵成。
等她写完转给贺则舟。
他深深闭了闭眼睛，手中点了根烟。
第一条：不谈感情，只谈陪伴。
第二条：甲方提供钱财、住所、车辆、每月固定打款，乙方要随叫随到，精良厨艺、时时刻刻提供充足的情绪价值。
第三条：甲方没有错，乙方不许忤逆，不许顶嘴。
第四条：期限待定，乙方要一切遵从甲方，若有不满，参考第三条。
拢共四条，下面甲方已经签了温言的名字。
生平第一次成了乙方，还是以这种方式的贺则舟：“……”
无声的沉默，早已震耳发聩。
他手指捏着薄薄的一页纸，真想问问温言，就这么一页手写几行字，能构成什么？
但温言满眼诚挚，还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绝好的选择，两手托腮，笑颜烂漫的看着他：“哪条不满，你提就行，我一个月给你……五万怎么样？”
贺则舟一手扶额，不断抽着烟，他哭笑不得也算从善如流：“你觉得，以我这张脸，就算下海才值五万？”
“额这个嘛……”温言仔细想想，“那我加钱，十万吧，再多的话……”
她就得动用外公给她的卡了，那是慕家的钱，因为温可心闹出来的那些事，她现在对慕家和温德明都心里犯膈应。
但温言也没想委屈了贺则舟，当即改口：“没事，多也可以，我挣就完了，只要你能做到这四条，我是不会委屈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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