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草并没有多少力气，但是，那鞭子尖端有倒刺，即便是力气不大，也能伤人。
只不过，那鞭子没有挨到洛云舒，就被人紧紧攥住。
是刚刚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海谨言。
海谨言单手握住那鞭子，声音淡漠：“你刚刚说，你用这鞭子打海大小姐，想打就打？”
“那又如何？”柳如草不服。
“好一个那又如何！”海谨言低低地笑出了声，径直夺过柳如草手里的鞭子，反手挥向她。
之后，他单手背后，吩咐道：“来人，易水县县令方嘉和的妾室以下犯上，胆敢鞭打太子妃，将其拿下，听候发落！”
柳如草一脸懵，似乎弄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什么太子妃？你又是谁？”
海谨言面色冷漠，眼神若暗夜修罗，让人不忍直视：“大理寺少卿，海谨言。”
“大理寺少卿……”柳如草重复着这句话，似乎弄不懂大理寺少卿是个什么官职，但是很快，她猛地朝着海谨言看过来，一脸惊愕，“你……你是海谨言？”
她不知道大理寺少卿，但是她知道海云澜的哥哥叫海谨言。
瞬间，柳如草双目大睁。
可，海谨言的人已经上前，要将她带走。
柳如草挣扎着看向方嘉和。
此时，方嘉和因为刚才用力过度，早已倒在地上。
见状，他爬起来，一路跪爬到海谨言脚下：“大人，她已有身孕！”
“以下犯上，胆敢伤害太子妃，死罪。”
“大人，她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啊，大人！”
海谨言抬起脚尖，挑起方嘉和的下巴：“无辜？那你告诉我，我妹妹无辜吗？方嘉和，我父亲念在和你父亲是同窗，你父亲又早早去了的份儿上，对你多有照拂。这么多年来，他知你度日艰难，暗中资助你读书，又将我妹妹嫁给你，可你到头来，竟恩将仇报，伤我妹妹至此。我倒是要问你一句，方嘉和，你有心吗？”
“我不是人！我狼心狗肺！大哥，求你原谅我！”
一句“大哥”，彻底激怒了海谨言。
他抬脚将方嘉和踹开，怒声道：“你没资格这么叫我！方嘉和，你必死无疑！”
方嘉和瞪圆了双眼：“你、你们竟想要我的命？我是朝廷命官！就算是我做错了事，也罪不至死。没有哪一条律法规定，殴打妻子要以死谢罪。海谨言，你是大理寺少卿，你不能知法犯法！”
他很聪明，精准地抓住了海谨言的软肋。
海谨言如同他的父亲海刚正一样，一生刚直，依律法办事，从不徇私。
海谨言冷冷一笑：“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微服寻访，到易水县之后来拜会我妹妹，却差点儿被你的妾室伤了性命。方大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你有胆子做这件事，你莫不是要造反么？”
若律法无法裁决，那就换一条思路。
顷刻间，方嘉和如遭雷击。
而海谨言的话还在继续：“按大齐律，胆敢刺杀皇室成员，即便未遂，也视同既遂，罪名为谋大逆，判凌迟处死。而你方嘉和，犯失察、治家不严之罪，须革职，流放三千里。若证实此事是你主使，则斩三代血亲。”
海谨言的话，句句有法可依，出自大齐律。
洛云舒站在一旁，对海谨言面露赞赏。
不愧是做大理寺少卿的人。
若以殴打妻子无法让方嘉和受到教训，那么，就换一条罪名。
一条、足以让方嘉和失去性命的罪名！
谋大逆！
海谨言一挥手，方嘉和也被带了下去。
之后，海谨言走到裴行渊面前，躬身施礼：“殿下，下官斗胆，做出如此裁决，请殿下裁定。”
裴行渊点点头：“海少卿，你做的很对。孤爱重太子妃，方才她命悬一线，是你救了她。”
裴行渊的话，给了海谨言如此做的理由和底气。
海谨言又道：“殿下，方嘉和到底是一方父母官，如今将他下狱，易水县还需有人治理。”
“此事孤会吩咐下去，你无须忧心。只是，孤不可长时间离京，今日便要返回，海大小姐就交给你了。”
“殿下言重了。下官责无旁贷。”片刻后，海谨言又道，“殿下，下官离京时，只说追访要案，并未告诉父亲实情。他年事已高，受不得打击，还请殿下回京之后，暂时先不要告诉他。”
这桩婚事，是海御史一力促成。
若是他知道因为这桩婚事，他的女儿差点儿没了性命，只怕他会愧疚至死。
所以，这件事暂时要瞒着他。
裴行渊点点头：“海少卿只管放心，孤会保密。”
“今日之事，多谢太子殿下。”海谨言再次撩袍跪地，对裴行渊行了大礼。
“是太子妃察觉不对，执意要来一趟，孤只是陪她来。你要谢，就谢太子妃。”
“是。”海谨言又对着洛云舒拜了拜。
洛云舒看得出来，裴行渊是要为她立名。
她接受了这份好意。
“海少卿请起。你照顾云澜多有不便，今日我会留寒霜在此，帮着你照顾云澜。”
“多谢太子妃。”
洛云舒微微颔首，进了海云澜所在的房间。
她喝了一碗小米粥，精神很好，没再睡着。
看到洛云舒进来，她甚至冲着洛云舒笑了一下。
洛云舒走近看她，满眼都是心疼。
“都过去了。”海云澜轻声道。
“嗯，都过去了。”洛云舒点点头，“云澜，度过了最难的，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是。”说着，笑意爬上海云澜遍布青紫的脸。
洛云舒很想摸摸她的脸，又怕弄疼了，只轻轻碰了碰她的手，声音轻柔：“云澜，你好好养着。等你养好了，咱们在京城见面。”
“好。云舒，多谢你跑这一趟。”
“你我之间，不言谢。”
“好。”海云澜只是笑。
“你若是觉得累，就睡一会儿。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好。”
海云澜又陪着洛云舒说了好一会儿，这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她太虚弱了，大夫开的药里有安神药，是为了让她好好休息。
洛云舒随即离开。
这时候，已近正午。
从昨天到现在，洛云舒不眠不休。
在裴行渊的安排下，二人坐马车返回。
“殿下，这一次，多谢您。”洛云舒满心感激。
“套用你刚才说给海云澜的那句话，你我之间，不言谢。”
“好。”洛云舒不再道谢。
回去的路上，她想了许多。
渐渐地，困意袭来，她歪倒在裴行渊身上，安然入眠。
再次醒来的时候，马车仍在微微晃动着，而她，躺在裴行渊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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