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澜？”海夫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她身子前倾，急声问道，“云澜有什么不对吗？”
无缘无故的，海夫人觉得洛云舒不会去易水县，专门去探望海云澜。
回想起海云澜的惨状，洛云舒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方嘉和人面兽心，苛待云澜。”
说着，洛云舒去看海夫人的脸色。
海夫人在这一刻突然放松下来，她笑了笑：“云舒，你可能是太小……太谨慎了。年轻夫妻突然在一起生活，有冲突是难免的。有时候拌几句嘴，并不算什么。”
“不是这样的，伯母。方嘉和苛待云澜，巧燕和郝嬷嬷要回来送信，被方嘉和虐杀。春喜几人被发卖到青楼，被折磨至死，无一幸免。”
海夫人霍然起身，脸上笑意全无。
杀人是为了掩盖罪行。
如果只是拌几句嘴，方嘉和没必要杀人。
“伯母，方嘉和对待云澜，不是拌嘴，是虐待。”
其余的，洛云舒不敢细说，怕会刺激到海夫人。
海夫人的拳头慢慢攥紧，她缓缓坐下：“所以，谨言深夜离家，是为了这件事？”
“是。”
“云澜为什么没跟着回来？”
“大夫吩咐，她需要卧床静养。”
海夫人微微闭了闭眼睛，又很快睁开：“方嘉和呢？现在方嘉和是个什么情况？”
“在被押解回京的路上，大概今天傍晚能到京城。”
海夫人大惊：“何至于此啊？再怎么说，他也是云澜的夫君，不能如此对他。”
洛云舒看向她，神色凝重：“夫人，方嘉和如此对待云澜，已经不能算是云澜的夫君，他是凶手，也是刽子手。”
“话不能这么说。云澜八抬大轿嫁给他，京城人人皆知。若是方嘉和就这么被押到京城，这、这可怎么收场啊？”
洛云舒很是意外。
她没想到海夫人是这个反应。
“夫人，您总该为云澜想一想。”
“太子妃，我这就是在为云澜着想啊。她已经嫁人了，出嫁从夫，那是云澜以后的指望。方嘉和不能有事啊，更不能把他关到牢里去。我、我这就让老爷回来，周旋此事。”
洛云舒沉着脸起身，一股子怒气油然而生。
她正要开口，外面有小厮跑了进来：“夫人，老爷下朝回来的路上晕倒了。”
“在哪里？快带我去！”
洛云舒急忙让太医跟上。
海刚正被安置在前院的一个房间里，好在太医过去得比较及时，施针之后，海刚正很快就醒了过来。
看到洛云舒，他虚弱一笑：“太子妃也在啊，微臣……”
他挣扎着要起来，给洛云舒行礼。
“伯父，您不必多礼，安心躺下。”
海刚正眸光闪烁：“云澜的事情，您都知道了吧？”
“是。我前日去了一趟易水县，发现了此事，昨日方回。”
海刚正朝着洛云舒拱了拱手：“娘娘救命大恩，微臣铭记于心。”
一旁，海夫人插嘴：“怎就是救命大恩，老爷你……”
“闭嘴！”海刚正打断海夫人的话，疾言厉色道，“若只是寻常，谨言不会到这时候还没回来。他是个最谨慎的人，咱们的云澜，定是遭了大罪。”
话音落下，海刚正老泪纵横。
说到底，出了这样的事情，最难过的那个人是海刚正。
这门婚事，是他一力促成。
半晌，他才擦了把眼泪：“我那同窗是个最良善不过的人，我以为，子会肖父，才会把云澜嫁给他。我以为，他会好好对待云澜。”
“伯父，人心难测。再加上方嘉和有意伪装，我们更加难以发现。”洛云舒很快切入正题，“这件事，你怎么看？又是怎么打算的？”
“接回云澜，一切以律法办。”
海夫人十分不安：“老爷，不可啊，云澜已经嫁人了。若是接回来，别人问起，这可怎么说啊？这样一来，云澜以后也无法做人了。”
“万事也没我儿的性命重要。夫人，你真是糊涂了。退下，我与娘娘有几句话要说。”
海夫人绞着手里的帕子，走了出去。
“娘娘放心，微臣不会让云澜白白受这个委屈。我海家，也永远有云澜一席之地。贱内只是一时糊涂，待云澜回来，她会明白的。”
“伯父，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然，我真担心云澜突遭厄运之后，又被家里人嫌弃。”
“有微臣在，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若云澜回京后再受委屈，太子殿下会赐一座宅子给她。”自然，这是不得已的决定。
洛云舒想要表明她为海云澜撑腰的决心。
海刚正瞬间明白了洛云舒的意思，他当场保证：“娘娘放心，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得了海刚正的保证，洛云舒才算是稍稍放心，离了海府。
她刚出海府没多远，就遇上了阮清辞。
“我去东宫，才得知你来了这里，这就找了过来。”
“再有两日，云澜就能回来了。”
“嗯！”阮清辞重重点头，“到时候，我去城门口接她。”
“你我一起。”
“你总是出宫，怕是不方便吧。”
“无妨。不然，我不放心。”洛云舒把海夫人刚才的反应告诉了阮清辞。
阮清辞十分意外：“原以为海伯母是个通透的，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迂腐。”
“我也没想到。这两日，你让你哥哥留意着海夫人的动静，我怕她会出什么昏招。”
“好。我回去之后就跟我哥哥说。”
二人各有任务在身，很快就各自回去。
洛云舒回去之后，继续研读《大齐律》。
裴行渊回来的时候看到，不禁觉得奇怪：“为何这两日一直在看这个？”
“想多了解一些，有备无患。也怕事情会出现什么变故。”
“不会有变故。那柳如草想要鞭打你，犯谋大逆之罪。此罪依照律法来办，足以办成一桩铁案。”
“嗯。”洛云舒点了头，却没停止翻动《大齐律》。
她有她的担心。
第三日下午，洛云舒和阮清辞早早地到了城门口等着。
洛云舒特意带了海云澜爱吃的荷花酥。
二人在城门口翘首以盼。
天色越晚，进城的人就越少。
迟迟没看见有马车，阮清辞有些灰心：“许是路上耽搁了。”
城门很快就要关了。
洛云舒不死心，也不愿意离开，终于，在城门即将关闭的前一刻，视线所及之处，有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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