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臣妾怎么不知道......”
纪宁蜷曲了下身子，迷蒙睁开眼，嘟了下嘴，委屈地看他。
康熙正了神色，黑眸凝视，笑中又带探究。
不许这人混过去。
倾斜的身体又让人一顿。
距离近时，康熙都能嗅到她的鼻息。
缠人得很。
疼痛传来，康熙才反应过来。
“是在说我吗？”
纪宁哼完，下巴就磕了下去，埋了头，闭着眼，怎么叫也叫不醒了。
哪里还想动呢。
康熙笑得无奈。
两日，便是腊八时节。
所需材料早已备齐，紫禁城中大煮五味粥。
这粥不是当日现熬的，是初七于吉时由喇嘛开始熬煮，二日凌晨方可熬好。
敬了佛后，才是皇上和后宫中人用。
于皇室中人的，自然用料极其丰富，做法讲究。
领后扣头谢恩。
寓意吉祥，象征丰收富足。
喇嘛并请活佛于皇帝拭衣冠，以祓除不祥，祈来年吉庆祥端。
仪式隆重。
这边。
堆秀山后，澄碧池中锦鲤倏忽闪过，留下一抹彩色，天上白云沾染些晕开的墨迹，蒙蒙的。
景色倒是不错。
只刮着的冷风，扑打在脸上，起一身鸡皮疙瘩。
兆佳答应瞧着这清澈水面，面无表情，只眼中出现一抹柔软。
一闪而逝。
再无波澜。
水边的风，总比旁处多些。
腿上的厚褥子也不能阻止冷意的侵袭。
那腿，却半点知觉也没有。
和若哆嗦了下，抬了眼睛说：“答应，还是回了吧，这外面风大，吹坏了身子可不好。药材，也贵得很。”
脸上有怨气显现。
都落魄到这地步了，还端什么架子，整日还要出来跑。
惹人嫌。
已经瘸了，不得圣心......放出来作什么。
和若始终不能消解。
嘲讽她不是不能受。
一个娘娘，已经瞧着比丫头还要可怜，可这人脾气大，竟将锦和、锦若折磨得没了。
她不是那个性子软的。
敢闹，她就敢还手。
现在，内务府谁还会派人来照顾一个瘸子了。
“你想回去，就回去。”兆佳氏没有回头。
声音泛着冷意，叫人又打了个哆嗦。
和若怂了，也不敢真的留她一人待在这里，“奴婢这是心疼小主呢，这月的药材也还没取，那些个人，也不知还给不给呢。”
哪怕兆佳氏犯下大错，对着一个断腿的人，皇上仍然顾念情分。
着太医看后，要什么药材，也都是吩咐了人给，叫人慢慢养着。
终究是不得宠，底下的人克扣东西滴水不漏。
兆佳氏动一下左腿，用手轻轻摸着右腿。
耗尽了她的积蓄，这腿，早就治不好了吧。
讨了个没趣。
和若嘴巴又碎起来。
“小主如今这样，也未尝不好。有的吃喝，还远离了阴谋的漩涡。就像，延禧宫......那位。肚里是个男孩，皇上也不讨厌，惠嫔也抬举人，注定的大富大贵......就这么被毁了。”
嗟叹不已。
仿佛如临其境。
知道兆佳氏不大搭理她，就继续说着。
“可一个好好的胎儿怎么就......缺......成了这个境地......”兆佳氏一个冷眸扫过来，和若闭了嘴，又开又合几次，还是说，“这边落了势，另一位可起来了。”
“什么都水涨船高了。”
“啧啧。”
“据说惠嫔娘娘对着成答应都不大搭理了，更是将多余的精力都拿去了照顾那位，连皇上也派了好些太医过去看。”
说着，和若越发收不住嘴。
胆子也回来了，问：“小主你怎么认为的呢？”
“你是......？”兆佳氏目光不变，唇角上扬，带着轻微的嘲弄。
和若没去瞧她的神情。
自顾自说：“奴婢猜想，很有可能是良......伸了手。据说成答应的胎是惠嫔娘娘亲自照顾，贵妃对这胎也是爱护有加，可偏就是那日良贵人与人回去后，成答应就突然小产了，这其中没有猫腻打死我也不相信。”
“再者，一个好好的孩子，若不是有人刻意......怎么就是如今这样！”
还有一个王答应，早被人忽略了。
“个不安分的小蹄子，好大胆子！！”
兆佳氏皱眉，她并未开口。
雪然气得两眼凸出，头顶要冒烟了。
这么离谱的话，也竟然说得出来。
山石后的良贵人，眼底的轻柔冰封，已然面色铁青，唇角勾出一个冷漠的弧度。
已经很久了。
自从成了贵人，她很久没听过这些肮脏的话了。
在延禧宫里，除了对惠嫔恭敬些，没有人敢触良贵人的眉头。
想着，微昂了头，冷笑着看一眼雪然。
雪然点头。
气势汹汹过去。
甩了人一个巴掌。
那一巴掌，打得响亮。
给手掌都打红了。
和若早在那一声后，就被吓住了。
瞧着那样子，他们显然是听到了不少。
来不及气愤，赶紧跪了下来，脖子都颤抖了起来。
捂着脸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又可怜看向兆佳氏，眼里充满了祈求和悔恨。
兆佳氏冷眉一竖，冰冷地笑道：“我如今是个废人，这奴才我也是管不住的。良贵人替我出手教训人，我自是感谢。”
“等我的......腿好了，必登门拜访。”
兆佳氏看着人又笑道：“如今我这个样子，也不方便给良贵人请安了，良贵人......恕罪。”
这个样子，属实又把人气到了。
良贵人心底的那股子火就冒了上来。
自从她怀孕后，位份高了，待遇更比从前好了太多。
而七阿哥之事后，惠嫔对她的态度和善了不少。
时至今日，她才感觉自己是站了起来。
那日，成答应是个答应，言语之间多有不满。
今日，兆佳氏只一个犯了罪被贬斥的答应，也敢这么跟她说话。
怀了孕，她就越发见不得这些不分尊卑的人。
说的话并不留情：“兆佳......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一个丫头，不是受了主子的吩咐，怎么敢那般说话。这位宫女，刚才说的话，我们都是听见了的，想来兆佳妹妹也听见了。”
“究竟那个孩子如何，咱们一起去承乾宫，在贵妃面前辩个分晓！”
“这宫里也该好好治治了，不然什么人都敢乱嚼舌头！”
又眉头紧皱，神色厌恶看向和若，“你说，不是如今这样，那是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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