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想去看塞外的月亮,一同去吧。”康熙啜了口茶,状似不经意间提及,眉眼间笑意如水波般温柔荡开。
她胡乱一说,皇上还记得。
纪宁轻笑,娥眉上亦同那水波染来,“那几位阿哥呢?”
“书房的几位阿哥都大了,阿哥时日都在宫里,此次塞外之行,叫他们一同出去瞧瞧也好。”在外边跑马,比小小的演武场总是多了些畅快。
在读的阿哥,刚好到小六。
按理,皇上决定的事情,她不该反驳。
但阿哥五岁进上书房,小六今抵进六岁。
史书上一笔划过六阿哥的生平——六岁夭折,如同魔咒一样,悬挂在纪宁心间。
塞外风景广袤苍茫,闲看长河落日、雪山巍峨,骏马同奔,飞腾于草原隔壁之上,落夜风卷残云、星河灿烂。
这些都比不上小六一根汗毛。
这孩子成天又和师傅对着来,她不在身边看着,放不下心。
"皇上思虑深远,不无道理,只是小孩身子弱,除开前面的三个阿哥,都不足十岁。前次路途颠簸,太子吹了风,一病把人吓坏了。臣妾心中实难安,半大点孩子总是身子经不起折腾,阿哥身躯尊贵,去塞外......路途遥远、风沙糊眼,我只怕......不若再让几位年纪小的阿哥等些年,再去......" 纪宁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康熙放下茶杯,看着她。
纪宁娥眉拢起,握了他的手,柔弱询问:“塞外那样的壮阔风光,有皇上同行,路上受点奔波,算不得什么,我是巴不得去的,若带阿哥们,各人水土不服之症各异,太子养好之后,程中亦多吃药。如今带多少太医可好,塞外气候、环境,臣妾也不知,皇上给臣妾问问,我好去多准备一些......”
对着皇上,没办法,只能软着来。
康熙一面温情于她顾虑孩子,一面芥蒂于她跟自己唱反调。
康熙没了闲聊的情致,抽回了手。
踩着锦袜,拦她在身上。头搁在她肩上,手摁着她的腰窝揉。
不高兴道:“你这么一说,竟是朕一个人去了,你是不是也不去想了?”
他再不顾儿子的身体状况,强行带着去,有了什么闪失,罪责都怪到他头上咯。
纪宁无奈笑道:“怎么是一个人呢,那前前后后几百人,个个都巴不得为皇上服务呢。我嘛,要为皇上照顾阿哥,与太皇太后请安,还能给皇贵妃分担一下宫务,臣妾做的事可多了。”
那两只在腰间的手,蔫坏得很,还挠她。
纪宁掰不动,手指更探不进去一点,这人整个上身都要嵌在她身子里,倒真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了。
“你若不去,我还去什么。”康熙哼道。
虽他大半是为了公事,康熙也烦躁了点,付出的心意一分没讨到赏。
“塞外出巡的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了,内务府准备得都差不多了,皇上一言九鼎,怎能出尔反尔呢?”纪宁说着,声音里溢出几分肌肤酥痒战栗发出的笑。
“臣妾新制了一种酱,以坚果、蔬果等物配合制成,味道做了咸甜口、酸辣口、苦甜口等等,与皇上常用的有所区别,现在还在改善口味,等皇上回来,就可以尝一尝了。”纪宁笑声不断,继续与他的手掰扯。
皇上是同意了,现在还有几分气没发出来。
这性子,满朝文武乃至全天下造出来的,其中也有她的一份啊。
康熙咬了脖颈一口,“朕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还要你的吃食才肯不让你去?我倒是想着,在外面有什么稀奇玩意,都给你送回来,你就只做点酱料报答朕?御膳房专司此职,宁宁有决心比得过他们?”康熙闹了点人,能让他愿意开玩笑的,也只有一人了。
纪宁的手成功插进了指缝,好笑道:“皇上这是要我去抢膳房的饭碗,我可不干了。”
“就这么有底气,做得过他们?”
大言不惭!
康熙这辈子用了那么多的酱,才不信她能比得过御厨。
什么咸甜口,一听味道就很怪。
拿他试酱,也不怕脑袋在脖子上稳不稳了。
康熙想着,低头看见硬朗的手指间嵌着纤纤玉指,麦色与玉色交映,茧子粗糙磨着柔软,紧紧咬住。
娇嫩的白色,在揉搓间,揉出几道红痕,一抹即消,红痕不断又起又消。
......
康熙最后决定只带大阿哥去。
原因嘛。
四阿哥与六阿哥相差也不过一岁,弱了。
太子以上回悲惨遭遇,和为学不进则退,书不可一日不读,哄了许久皇阿玛,皇阿玛才允了他。
按着顺序带人的,老二不去了,老三也就不提了。
大阿哥擅武,身子骨健壮得很,也不问了,直接定下。
后妃么,康熙没心情带了。
噶尔丹在蒙古刻意制造事端,他去瞅瞅什么枯冷白尔齐尔喀尔喀两翼什么的,就回来吧。
纪宁请教了太医,什么样的药物又备了一份,给人送去。路上蔬菜最难储存,她暂时想不出好主意。
康熙收了东西,心里倒是安慰了点。
......
巡塞回来。
......
康熙是加急赶回来的。
马蹄翻飞,行到慈宁宫门口,才停住。
康熙一跨而下,步子拉长,奔入内宫。
晶莹的雪片,飘满整个紫禁城,落入手中又化作水渍了无。在康熙头上、肩上、衣上,那风雪都有了实质,结成一层霜膜,似与外界隔了开来。
“太皇太后如何了?”皇上焦灼、担忧、沙哑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此时,在塌旁守候的是纪宁,佟佳氏。
回头就看到,皇上越过屏风,往里走。
那眼眸充斥着血红色,眉头上凝结厚厚一层雪色,在瞳孔变化间,晃动而下。
佟佳氏站起身,来不及惊愕,艰难道:“入了冬,皇玛嬷夜里着了冷,旧症复发,身上难受得厉害,紫禁城附近的汤泉泡了几回,终究不如遵义的好,都是臣妾照顾不周......”
病来如山倒,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在城内折腾一下,身子骨还受得住,出了城,又是冬季,如何也受不住。
纪宁心底也起了几分害怕。
过了冬,就是康熙二十六年了。
真要到那一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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