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珍珍气恨不已：“娘，她可是你的孙女啊，你真能让一个小辈儿骑到你的头上撒野吗？”
冯老太太一脸难看：“娘当然不想了，可我能怎么办？打她吗，那不是更把她给惹急了？药方子还能给你好好开？骂她？她也当耳旁风，没一点用。”
寻常姑娘家大多都是懂事听话的，这样家里长辈才喜欢，受到的关爱会越多，孝顺体贴的名声传出去以后，将来上门求娶的人家就会越多。
可冯瑾窈这样，她压根就不在乎。
“真不知道她这样性子的姑娘，将来还能不能嫁的出去。”
想想，她都犯了愁，本还指望着这个嫡长女将来能靠着她外祖家，跟京城的什么名门贵族联姻呢。
可她这样的，人家能看得上她吗？
这简直是砸手里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认她，当她是个养女就罢了。
冯珍珍眼珠一转，就给冯老太太出主意：“娘，她现在不就是仗着已经跟我们认了亲，做了冯家的嫡长女，我们就不敢把她怎么样吗？不如，我们就吓唬吓唬她。”
冯老太太一脸疑惑了：“吓唬她？你打算怎么吓唬她？”
不是她说，就冯瑾窈那副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样子，有什么吓唬到她的。
冯珍珍便说了：“娘，你干脆让她代替你去枫叶寺拜佛，顺便让她抄写经书，就抄写那什么孝经，金刚经的，抄写个二三百遍的，抄的不够，抄的不好，就不准她出门，把她关起来。”
“对了，她还不准穿绫罗绸缎，必须一身布衣，也不准带丫头进去伺候她，做饭洗衣样样都叫她自己来，保管她在里头待上十天半月的，就要憋疯了，求着我们让她回来。”
冯老太太一听，忍不住有些心动，只是：“这能行吗？会不会有人说我们太刻薄？”
她总听有人偷偷议论她，说她为人刻薄。
冯珍珍撇撇嘴：“娘，这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就让他们说去，管那么多做什么？”
如果她怕别人说，当初怎么嫁的了她这么好的相公。
“你让我想想，我总得找个理由。”冯老太太点了头。
冯瑾窈也没去别的地方，城北的一处偏僻的巷子里，一个白净瘦弱的读书人，穿着破旧的衣裳，从其中一个院门里走出来。
他一脸愁容，脸上满是暗淡，似乎是察觉到有人看他，他顿时戒备的看了过来，见着是一个穿戴体面，一看就是富家小姐模样的姑娘在看着他。
如花似玉的面容，一双纯净清灵的目光，微微一笑，正十分坦然地看着他。
张承志惊愕之后，反而先红了脸。
他还从未被女子这般看过，不由心如鼓擂，低着头就打算从冯瑾窈的旁边跑过。
“你就是张承志吧。”
冯瑾窈出了声。
那张承志一愣，他记得他并不认识像她这样身份的小姐，不由停下脚步看向她：“我，我是，请问姑娘，你是？”
冯瑾窈就笑了笑：“我是冯光宗的姐姐。”
张承志傻了眼：“冯光宗？知府大人的儿子？你，那你就是他找回来的姐姐，那位神医大小姐？”
冯瑾窈点点头，不顾来往行人怪异的眼神，大大方方地对他说道：“听说你有个姐姐，久病不愈，能不能让我给她看看。”
张承志一听，眼神倏地就亮了：“你，你要给我姐姐看病，可，可我一定出不起诊费。”
她可是神医，自从听说了她的事迹，他就有过想请她看病的想法，可他家实在太穷，只能打消这个念头，冯瑾窈主动给看，这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冯瑾窈摇头：“不用诊费，这就算是缘分吧。”
她还不要钱。
张承志越发激动和不安起来：“是，是，是，那冯大小姐若是治好了我姐姐，这大恩大德，我张承志这辈子没齿难忘。”
冯瑾窈要的就是他这句话，目光就在他行动迟缓的右臂看了看。
张承志顺着她的目光就看到了自己有缺陷的右臂，下意识将右臂背到身后，请冯瑾窈到家里说话。
冯瑾窈随他一起到了张家，小院已经有些破旧，院子墙角长着一些杂草，主人没有功夫管它，桌椅已经磨掉了棱角，扫把头都扫秃了，也舍不得扔，靠在墙角，两只鸡在笼子里咯咯地叫着。
张承志将她领到他姐姐的屋子里，缝缝补补的被褥，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蜡黄的女子。
这就是张承志的姐姐，张秀云，见着冯瑾窈，她忙撑着手臂，勉强坐了起来：“大志，这位姑娘是？”
张承志扶着她姐姐做好，才说：“姐姐，这是我同窗冯光宗的姐姐，就是那位是神医的风家大小姐，她看在我与冯大少爷有同窗之情的份儿上，免费给你治病呢。”
张秀云顿时惊讶地瞪大眼睛：“真的吗？她真的能治好我的病吗？”
张承志连连点头：“姐姐，能，她一定能给你治好的，知府夫人的头风之症就是冯大小姐亲自给她娘治好的。”
知府夫人的病，也是经年累月的顽疾了，荆州府的人都知道。
一听这样说，张秀云满怀期待和感激地差点哭起来：“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
家里穷成这样，除了拿出自己一片真心去感激，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回报她。
冯瑾窈丝毫不嫌弃地走到一脸病容的张秀云身边：“我先给你看看。”
等冯瑾窈给张秀云看过了病，才知道她身体虚弱到什么程度，脾胃虚弱到难以进食，身上还有许多的旧伤，瘦的皮包骨头，头部还有一小片伤疤，上头根本不长头发，一看就是被抓着头发，生生撕掉了那一块皮肉，躺在病床上，长年累月没有挪动，手脚无力。
哪哪都是毛病。
但是冯瑾窈知道怎么治。
将张承志叫到门外，才将药方给他。
张承志看着上头还有人参的字样，顿时白了脸：“……我，我买不起药。”
冯瑾窈默默地看了看他：“那你打算怎么做？”
先生说，他们那地方，人走到绝路的时候，甚至会去卖血，但是他们这里，医疗水平落后，没有无菌环境，没有医疗器械，就是想卖，也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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