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瑾窈冷冷看着他：“可这是事实，你以为，柳姨娘当初调换孩子的时候，为的是谁，她全都是为了她自己，还有她自己的孩子，所以让她身边的老妈子赵妈妈，拐骗了自己快要生产的弟妹在隔壁院子里生产，三个人，总有一个能生下儿子。”
她将柳姨娘的计谋全都说了。
“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为了让自己的女儿鸠占鹊巢享受到了府里头最尊贵的待遇，她选择将你这个男婴抱在自己身边养大，以生下冯府唯一子嗣，是冯府大功臣的名义，巩固自己的地位。”
“然后，将自己生的女儿调换了安氏生的女儿，让自己的庶女变成了嫡长女，而安氏生的女儿，也就是我，则丢给了那个刚生下孩子被就喂了药昏睡过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生下的是儿子还是女儿的乡下女人。”
“话说到这里，你明白了吗？”
冯光宗傻了眼，木木呆呆地爬在床上，都忘记了被打板子的疼痛。
原来，自己才是真正的乡下人。
二姐姐冯芷薇才是柳姨娘的亲生女儿，这样一想，全都对上了。
如果不是东窗事发，冯瑾窈找回来的话，最荣耀最尊贵的全都是冯芷薇的，柳姨娘这些年，乃至以后，都会因为是冯府唯一子嗣的生母，享受到衣食无忧的生活，等她们都老了以后，说不定她还能叫安氏看她的脸色过日子，因为继承了家业的人，可是她的“亲生儿子”。
什么便宜都是她们母女的。
吃亏的，被毁了一生的，是安氏和她的女儿。
至于他，柳姨娘并不喜欢他，这些年他也看得出来，他只是柳姨娘用来霸占冯府家业的一个工具。
“不，我不相信！”
不管是不是一个工具，他都无法接受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变成一个需要扛着锄头下地，一年到头汗流浃背地干着苦活累活，光脚踩在田地里种地拔草的佃农。
然后，子孙后代穷一辈子，吃一口燕窝，这辈子都是痴心妄想？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冯光宗什么心态，她已经猜到了十有八九：“这件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接受了，我想，爹也不会真的把你赶出家门，这次打你这么狠，对你失望透顶，那是因为你跟我们家仇人的女儿暗通款曲，差点引狼入室。”
“还有，你现在才十五岁，该是读书的时候，你却沉迷与情爱之中。他才一时接受不了。”
冯光宗哭了：“姐姐，姐姐，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帮我跟爹去说说好话吧，千万不要把我赶走，我一定会跟郑媚儿断绝来往，都是她害的我。”
冯瑾窈眉目清冷：“你也愿者上钩啊。”
冯光宗一脸惊恐，随即又哭：“姐姐，那我该怎么办啊，我知道错了，我，我以后一定乖乖读书，替我们冯家光宗耀祖，好不好，好不好？”
“姐姐，冯家不是我一个儿子吗，这件事，只要我们所有的人都不再提了，就没人知道我不是亲生的了。”
冯瑾窈默默地看着冯光宗的哀求。
“你，难道不想去看看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有什么好看的，我跟他们都不认识！”冯光宗觉得很崩溃。
冯瑾窈回想赵老大和刘氏二人，若是冯光宗是他们的儿子，想一想赵老大粗暴，动辄打骂的脾气，刘氏一脸愁苦，光看她的脸都要消沉几天让人缓不过劲儿来的压抑，冯光宗要是他们的儿子，别想着能上学，也会像她们姐妹一样，小小年纪就带到地里，教你怎么种地。
而二房赵老二和三房赵老三，两个都比赵老大精明，都十分宠爱自己的儿女，赵田有，赵田多兄弟两个能上学，两人本来就想让自己的儿子上学堂。
后来又有赵妈妈调换主家的孩子，抱到了赵家养活，赵家拿了赵妈妈给的好处费，买了地，让赵家宽裕起来以后，赵老二和赵老三立刻就让自己的儿子去上学堂了。
只可惜，这两个学习也一般，以后能做个账房先生，也算是有出息了。
赵老大和刘氏他们两个，是赵老头和赵婆子两人眼里的两头老黄牛，赵家其他人能过的那么轻松，都是靠压榨他们两个去拼命干活换来的。
冯光宗要是在他们眼皮底下长大，只会是第二个赵老大。
“我会说服爹，把你留下来。”她说。
现在把冯光宗送回去，他接受不了打击，也等于是废了，赵老大想用自己打人骂人的一套管教冯光宗听话，那是不可能的，冯光宗已经十五岁了，逼急了，他会还手。
刘氏整日流泪，他也不会心疼，彼此之间没有感情，冯光宗只怕还会跟一些人学坏。
到时候，悲剧的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冯光宗听冯瑾窈竟然愿意叫他留下，这时候流的眼泪，都是感激的：“姐姐，我，大恩大德，我冯光宗这辈子都没齿难忘，姐姐，从今以后，我什么都听你。”
冯瑾窈皱了眉头：“我是说，我可以叫你留下来，但是，可没说过你以后还有现在的地位，你要知道，你毕竟不是冯家的亲生儿子，爹才四十有二，再生出几个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冯光宗愣了愣：“可，可是爹他这些年……”
“那就得问问你姨娘了，手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冯瑾窈已经想起了阳州府吴家的事儿，就是他家的姨娘手里有一些奇怪的东西，能让男人生不了孩子。
冯光宗懵了，忍不住回想柳姨娘这些年的言行，提起他是冯家子嗣的时候，她的口气确实是十分的肯定，冯家这辈子就只会有他一个子嗣，他是冯家唯一的继承人。
柳姨娘为了她的女儿们，还有她自己，给冯知府下药，不惜让他断子绝孙。
狠，真是够狠。
冯光宗打了一个哆嗦。
“总之，如果你想留在冯家，那就安安分分的留着，这辈子，爹想给你多少东西，你就老老实实的收着，他若是不给，我希望你也不要怨恨，他将你锦衣玉食的抚养长大，又花费了将近十五年心血想让你在科举上有一番成果，已经是你身为一个农家子本就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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