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意道:“怎么了?”
江镜庭将手中的战报轻合,思忖片刻,沉声道:“金蛇军被朝廷诏安了。”
花月意不解:“金蛇军都是些酒囊饭袋,不足为惧吧?”
江镜庭细长的双目流转:“金蛇军没有一个有谋有略的将领,故而才至沦为一群乌合之众,可如今被朝廷诏安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江镜庭食指摩挲着拇指,细长的眼眸流转,在一阵静谧过后,朗声道:“出兵,前去支援李巨勇。”
“此地呢?派重兵把守?”
江镜庭摇头:“如今天下纷争,我们必须步步为营,主公镇守此地最为妥帖,我率轻骑出兵支援李巨勇。落羽与陆离领军留在此地镇守。”
“那我呢?”
江镜庭望望花月意的右膝,沉声道:“你还是先在此地养伤。”
江镜庭本以为花月意不甘心,要吵着与自己同去,谁知花月意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江镜庭探究的望着花月意:“你打的什么主意?”
心思被江镜庭戳穿了,可花月意却不解释。
江镜庭道:“你难不成想撮合沈易山与刀四娘?沈兄对翠翠母子离世心中还带着愧疚,他必然不肯娶刀四娘的。”
花月意摇头神秘笑笑:“不是这事。”
花月意心里的小算盘是关于林员外的。
翌日清早,江镜庭已出兵支援李巨勇了,花月意则坐在一把八仙椅子上,被两个士兵抬着去见了林员外。
林员外一把老骨头了,就算没被拷打,光是被吊了一夜,人也已经濒临虚脱了。
花月意挑挑眉毛,冲着林员外笑笑:“世伯,又见面了。”
林员外眼皮子动了动,慢慢抬起,生无可恋的望着花月意,声音沙哑:“要杀就杀吧,反正我是跑不掉了。”
花月意摆摆手:“世伯哪里话,我这是来劝慰劝慰您的。涵之兄的事莫要伤心,听说您后来纳了几房小妾,再生个儿子就是了。”
林员外凄然一笑:“那四个贱妇也跑了,卷了我的金子,都跑了。”
花月意撇撇嘴,并不意外,移目瞅瞅角落里林员外的小包袱,对身畔的金雁道:“雁子,我看看世伯的行囊里都装了什么家当。”
金雁将行囊拿来,放在了花月意的手上,包袱解开,不过十两纹银,两块发了霉的干粮。看来林员外是做好了跟儿子享福去的打算,连棺材本都搭进来了。
花月意摸出一块张着绿毛的干粮,蹙眉“啧啧啧”地摇着脑袋。
“杀了我吧,我早就没了指望,儿子都死了,还剩下一个活着的却是头狼。”林员外说着说着,垂下了老泪。
花月意抬眸望着林员外:“世伯呀,你那么大的家业,还不都是你坑蒙拐骗黑吃黑得来的。”
林员外不屑的一笑,反正都快死了,心底里的话不吐不快:“你个穷算命的知道个屁?做生意有做生意的门道,倘若我只靠着黑吃黑,我林某人也做不起来这么大的家业!”
这话花月意必然是信,也是她找林员外的初衷,她坏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你这意思你还是个心慈手软的主?”
林员外连看都不屑看花月意:“商海沉浮犹如大浪淘沙,我是个商人,不是个圣人!该黑心时候必然不择手段,该仁心时必当以诚待人。”掷地有声的话一说完,浑浊的老眼亮了几分,又想到了自己当前的境遇,摇头道:“你赶紧的,要杀要剐,老朽都招架得住!”
“我给你十万两纹银为本,做什么生意你自己随意,咱们三七分账,我七,你三,如何。”
林员外诧然望着花月意,若不是自己两只胳膊被吊着,他简直是想捅捅自己的耳朵。
花月意朱唇轻扬:“林员外,你也清楚,打仗么,说白了也是打的银子,当年曹操为了军饷还盗过墓呢,你说说,这军饷多重要。”她停顿住,自上而下的打量着林员外,最终眼眸落在了林员外脸上的财帛宫之上,越是端详,越是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世伯,您小小一个员外郎,竟能挣下三四十万两的积蓄,也算是个人才。以后我们主公坐了天下,银子这块自然亏不了你,倘若主公一个高兴,赏你个一官半职的玩玩,到时候你东山再起了,要多少房小妾还不都是凭你乐意,小妾再给你生个儿子,你这辈子不就后继有人了吗?”
林员外精明的老眼左右转转,半晌不说话。
花月意就坐在太师椅子上气定神闲的等他,这买卖,林员外不论怎么想,都是不亏的。等了约摸半盏茶的功夫,林员外这才试探的问道:“一年挣多少?”
花月意乐了,轻轻扬手:“雁子,给林员外松绑看座。”
金雁搬来了把椅子,给林员外松了绑,林员外揉着两只手腕子,坐在了花月意的面前。
花月意探出脑袋问他:“你能挣多少?”
林员外秉承着话不能说太满的原则,心说往少里说一说:“一年为期,连本带利不少于三十万两。”
“什么玩意?”花月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咔嚓”一声捏碎了手心里的干粮。
林员外以为花月意嫌少了,紧着解释:“如今兵荒马乱,生意不大好做,假使顺利,四十万两也应该是能的。”
花月意惊愕的望着林员外:“四十万两?你既能一年挣得四十万两,那你怎么才只给九王爷拿出三十万两的银子?”
林员外扼腕叹息,一拍大腿:“我算错了一步!”
花月意紧着追问:“世伯,怎么讲?”
“正所谓盛世古董,乱世黄金!我当时见得各地举义流民愈演愈烈,便把田宅商铺统统换做了金锭子,当年从灵水县举家逃避金蛇军,金蛇军是没碰到!可哪知道我新娶的四个小妾连通起来在我饭里下了药,给我来了个卷包会!”
林员外说到这里越想越气,手也不揉了,直接对花月意张着十根手指比划着:
“十辆马车啊!我十两马车的黄金!都被那四个贱妇窃走了!!”
“哎呀!”花月意心疼的拍着扶手:“这四个小贱人!”
林员外瞅瞅花月意,心说你也不是好东西,若我黄金没丢,如今也是喂到了你家王爷嘴里,想到这一步,林员外愣是对那四个贱妇释怀了不少,反正最终也落不到自己手中。
林员外摇摇脑袋:“我一路乞讨才拖着一条老命来的此地,此地有我仅剩的十家商铺和一间宅院,后来那孽障找上门来,说他如今给穆国效力,求我成全与他,应允我此事达成穆国公必不会亏待于我,这才变卖了商铺和宅院给他凑了三十万两,哪知这孽障....”林员外越说越堵心,摇着脑袋叹了口气。
花月意显然还未从十辆马车的黄金里回过神来,感觉就跟自己丢了十辆马车的黄金似的发堵。两只眼睛也直直的发愣,直至身畔的金雁推了她一把,她这才回过神来又望着林员外,心说这老头竟然如此富?
他这么趁钱,却怎么在那鸟不拉屎的灵水村安了家?转念一想,心想这老东西莫不是想自求活路,故意说大话的吧,她眼睛一转,复又问道:“世伯,当年生意兴隆,必定可通四海吧?为何却只安居于灵水村呢?”
林员外一听这就知道花月意不信自己的话。哼,也是,穷算命的有几个有见识的,他点点头:
“实不相瞒,老朽并非夸口,我所涉猎也远不紧紧只是药材行业,当铺,钱庄,这些我当年都是全国各地均有铺子,只不过我搬去灵水村也是因为当年与那县太爷有些交情,想攀攀权贵。”他停顿住,感慨道:
“毕竟商人地位低,再多的钱也不过在旁人看来是满身铜臭。可若能结实权贵,一但掌权之后.....”他说到这里隐晦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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