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竹月按照同样的步骤种下了黄瓜。
太阳也渐渐跑到了头顶。
卫竹月擦了擦额头的汗，扛上锄头回家了。
吃完饭，头依然晕的难受，卫竹月教了刘康安认了一会字就缩到床上睡觉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
卫竹月睡醒后伸个懒腰，觉得浑身都舒坦了起来。
起床准备继续忙活，就看到石凳上坐着一个“不速之客”。
卫竹月眯着眼走近一瞧，才发现是李惠。
但她不似先前的得意，而是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凑近一看，甚至还在微微发着抖。
头发也用布包了起来。
卫竹月愣了愣，随后走近。
“你怎么来了？”
李惠抬头，看到卫竹月的一瞬间像是看到了救星，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忙扑在卫竹月脚边，颤抖着声调。
“我……我杀人了……”
这五个字把卫竹月惊的眼睛都瞪大了，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就连跟在卫竹月身后的刘康安都被吓得停住了脚步。
卫竹月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李惠几乎是匍匐在了卫竹月脚边，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我杀了我丈夫，我没有回头路了！”
卫竹月在心里为李惠竖起了大拇指。
这是真女人。
卫竹月轻咳了两声，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呃，那你现在赶紧跑吧，跑的越远越好。”
“对了，你作……呃，动手的时候被人看到吗？”
李惠哭着摇着头。
“我能跑到哪去啊，我迟早会被抓到的。”
卫竹月蹲下身，扶起哭的不成样子的李惠，语气骤然坚定了起来。
“不会的。”
“只要跑到足够远的地方就不会有人能找到你了。”
更何况死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平民。
“他该死，不要害怕，你只是替天行道了而已。”
“他在你身上作下的孽，必须由他偿还。”
听完卫竹月的话，李惠混乱的思绪才稍稍清醒过来。
当时男人一脸怒气地朝自己冲来的时候，李惠知道自己又逃不了一顿毒打了。
果然，下一秒，一个拳头就重重地砸向自己的肚子。
被打倒在地的那一瞬间，李惠突然想起了卫竹月那天对自己说的话。
“你难道就不想报复他吗？”
“让他痛哭流涕地跪在你脚边，求着你的原谅。”
这场单方面的殴打还未停止，但卫竹月说过的话却在心里越来越响亮，直到占据自己的全部心神。
凭什么？凭什么男人可以肆无忌惮地打自己，凭什么自己就要抱着脑袋承受这荒诞的殴打？
凭什么？！
最后一声质问宛若冲破牢笼的心火，让李惠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她猛地推开男人，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厨房拿起了剪刀。
男人见女人还敢反抗，顿时被怒火蒙蔽了双眼，一边骂着一边跟了上去。
“真是反了天了，你个贱人今天敢推我？！”
他刚举起拳头准备砸下去，胸口处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男人低头一看，一把已经生了锈的剪刀狠狠扎进了自己的心口。
面前是李惠狰狞的面孔。
“去死吧！”
接着，剪刀被重重拔出，又狠狠扎进了男人的肚子。
源源不断的血从嘴里流出。
男人感受到力气和温度正在快速流失。
但他还是不死心地朝李惠靠近，嘴里念念有词。
“你个疯女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李惠大喊一声，最后一刀再次扎进了男人胸口。
面前的人终于睁着眼睛倒了下去。
李惠喘着粗气，近乎疯狂地大笑。
“去死，去死，都给我去死！”
笑到眼泪都出来后，李惠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了一脸呆滞的赵巧娘。
“咣当”。
是剪刀掉在地上的声音。
李惠颤抖着手，这才后怕地看着这满地的血。
赵巧娘一脸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后退，最后跑开。
李惠这才惊觉自己浑身都是汗。
她忙跑到水缸旁疯狂洗着手，直到整个水缸都被鲜血染红。
一片混乱中，她想到了卫竹月。
对，卫竹月，她这么厉害，她一定有办法！
面前少女的神情是如此淡然，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她听到她说那个男人该死。
从没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之前只要她衣服叠的不工整都会遭到一顿毒打，被骂贱人，质问她为什么不去死。
久而久之，她竟觉得真该去死。
直到那天的清晨，有人把她从冰冷的河水救了出来，告诉她“你的死只会让你恨的人越过越好。”
她不甘心。
直到今天，那个男人真的死在了她的手上。
铺天盖地的害怕的角落，是隐秘的兴奋。
卫竹月看着低着头的李惠，拍了拍她的肩。
“如果有人看到，就把那个人处理掉再跑。”
“如果处理不掉，现在就跑。”
李惠脑海里想起赵巧娘怯懦的模样。
这个孩子，身上留着那个男人一半的血。
李惠渐渐握紧了拳头。
卫竹月一看李惠这个模样，就知道她心里有了定夺。
“看样子你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如果想要逃跑的话，去村头找王元春，她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李惠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卫竹月，嘴唇翕动。
“谢谢你。”
卫竹月只歪了歪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我很高兴看到你脱离苦海。”
“你不该被困在这里，迎接你的，应该是更广阔的天空。”
李惠压了压头巾，在出门前回头再次深深看了眼卫竹月，随后极快地隐入夜色中。
卫竹月站在原地笑着看李惠离去。
刘康安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姐姐……她……”
卫竹月把食指抵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别说话，我们今天没有见到任何人。”
刘康安抿了抿唇，闭嘴了。
等晚饭做好，苏庆生才扛着一大捆柴回来了。
“爹，怎么去那么久？”
苏庆生叹了口气。
“后山的柴都被砍完了，我得去那座荒山看看。”
“难免耽误了些时间。”
“那里太危险了。”
苏庆生哈哈一笑。
“没办法，冬天快到了，不多囤点柴冬天不好过啊。”
卫竹月低着头，像在思考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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