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伊公，苏庆生背着手神清气爽地走进了院里，卫竹月牵着刘康安走在后面。
这时刘康安小声地开口。
“姐姐，什么时候送我去读书呀？”
卫竹月乍然听到这句话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不由得内心一喜。
“准备好啦？”
刘康安点点头。
“嗯，我想变得和姐姐一样厉害！”
卫竹月欣慰地揉了揉刘康安的头。
“很棒。”
“你这么聪明，一定能学会很多东西的。”
听到卫竹月的夸奖，刘康安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
“明天给你收拾收拾东西，后天我们去好不好？”
刘康安不再逃避，点了点头。
“好，我都听姐姐的。”
卫竹月嘴角的笑意都没有下来过。
她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彬彬有礼、满腹诗书的刘康安。
晚上，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卫竹月絮絮叨叨地睡着自己所能想到的注意事项。
“去了那里不要害怕，相信你新筠姐姐，也相信盖管家。”
“我会去经常看你的，也不要自卑，我一直在你身后。”
“如果不想读了……”
“你就直接说嘛，我再去把你接回来，罚你陪我一起下地干活！”
虽然最后一句话是以玩笑般的形式说出来的，可卫竹月眼里已经开始出现了泪水。
她也舍不得刘康安。
那么小的一个小孩，就要离开她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刘康安紧紧缩在卫竹月的怀里，哪怕是玩笑她也在认真的回应。
“嗯，只要在姐姐身边，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卫竹月忙微微抬头，抑制住了即将滚落下来的眼泪。
活了这么多年，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分别。
“记住，千万不能让别人欺负你。”
“大家都是人，凭什么要被欺负？”
“打得过我们就往死里打，打不过我们就跑，跑的越远越好！”
刘康安一遍又一遍地点头，恨不得把卫竹月的话刻在心里。
“姐姐，我都记住了。”
卫竹月搂着刘康安，一夜未眠。
天亮后，她就起来帮刘康安收拾行李了。
可无论再怎么收拾，她的东西都装不满那小小的布包。
卫竹月把包攥在怀中，无声地流着眼泪。
她的小康安啊，受了太多苦了。
站在原地缓解了一会情绪后，卫竹月把包放在床上，深深地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刘康安，转身出去了。
而在关门声响起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苏庆生早就做好了早饭，卫竹月吃完后照例去山上看看刚生长出来的幼苗。
纤细而娇嫩的幼苗颤巍巍的站在那片松软的泥土之上。
卫竹月拢住手心，哈了口热气。
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
卫竹月看着光秃秃的山林，莫名生出了一股冲动——
她想去这山上看看。
山上的野草在初冬的寒冷中逐渐枯萎。
原本繁茂的草地变得枯黄，草叶低垂，在风中瑟瑟发抖。
它们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地毯，走在上面，卫竹月甚至能能听到草叶断裂发出的轻微“沙沙”声。
卫竹月仰头，看到了惨白的天空，就像他们穷人的日子一样，了无生气。
走了几步后，卫竹月就不再往深处走了。
虽然现在大部分动物都冬眠了，可对这无人开发的荒山，她抱有几分惧意。
卫竹月张开双臂，感受着冷风吹在身上冰冷的体感。
入了冬，家家户户就没有什么特别忙活的事了，基本上都在盼望着过年了。
卫竹月在山上待了一会才回去了。
她得考虑考虑明年的生计。
回到家，就看到一个陌生女人惊喜地坐在自己刚搭好的炕上。
“你家床怎么这么神奇，好暖和啊。”
卫竹月奇怪地瞅着站在自己身后的苏庆生。
这人，她怎么从来没见过？
苏庆生笑着站出来介绍。
“这是你万婶，住在冯隆家旁边，你不怎么跟他们走动，肯定不知道。”
卫竹月对这些人都没什么印象，也懒得分精力去关注，因此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都是我闺女弄的，我哪会弄这些东西。”
女人对卫竹月夸赞了一番，随后递过来一个用小包包着的东西。
“给，这是你之前找我要的稻种。”
“谢谢你之前帮我们犁地。”
卫竹月猛地看向苏庆生。
苏庆生却没有看她，笑着收下了所谓的稻种。
“不客气，下次有需要接着叫我。”
女人打着哈哈。
“欸，我是看你家里没存货才同意让你来帮我们的，你有了存货我才不会答应呢。”
苏庆生还是笑，手里紧紧攥着那一个小包。
女人最后享受了一番温暖的炕，随后就离开了。
“你有这闺女可真是走大运了！”
卫竹月这才反应过来之前苏庆生长时间不着家是去了哪里。
苏庆生小心翼翼地把种子递给卫竹月，笑的憨厚无比。
“庄稼人哪能不种庄稼呢？”
“这样以后就不用再花钱买米了。”
卫竹月接过，心情复杂。
随后，苏庆生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领着卫竹月进了厨房。
在一堆柴里，苏庆生翻出了一包又一包的稻种。
“我知道大家都不是什么大户人，所以我就挨家帮点忙，挨家要了一点。”
“你看，凑在一起就有了这么多了。”
说完，苏庆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赚钱本应该是男人的事，我们家却一直是你在外面奔波。”
“我对做生意什么的一窍不通，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点体力活了。”
“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爹说，爹肯定帮你拿到，要是拿不到的话……”
苏庆生皱了皱眉，随后坚定说道。
“拿不到我就一直想办法，直到能拿到为止。”
卫竹月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种子，又看了一眼笑的一脸憨厚的苏庆生，猛地扑上去抱住了苏庆生。
苏庆生也直接愣住了，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爹，谢谢你。”
“欸，你这丫头，咱俩之间还谈什么谢不谢的……”
卫竹月压抑的情绪一扫而空。
她攥着手里的袋子，眼神重新坚定起来。
她要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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