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刘盼儿能下地走路了，卫竹月才加上第一批人去了后山。
天刚蒙蒙亮，鸡鸣声便打破了村子的宁静。
一群人都扛着锄头，拿着铁锹，拎着水桶，有说有笑地走在路上。
村头的大树旁，李老头正不紧不慢地磨着锄头。
“李老头，还在磨呢，大家伙都要准备走了！”
李老头轻飘飘地看了说话人一眼。
“你们先去，我等会就来。”
李老头粗糙的双手有节奏地推动着磨刀石。
他眯着眼，仔细端详着锄头刀，时不时用手指轻轻摩挲，确认锋利程度。
“这锄头可得好使，今天多翻点地。”
到了后山后，卫竹月说道。
“好了，你们自己看地去吧。”
“注意不要把我的地给踩了！”
不远处有人早已按耐不住。
他双手高高举起铁锹，猛地发力，将铁锹狠狠插进土里，随即腰身一扭，一大块泥土便被翻了起来。
女人们便拿着小巧的钉耙，耐心地将翻起的大土块敲碎。
“砰砰”声此起彼伏。
有大婶一边种地一边唠嗑。
“等这菜地开好了，种上些水灵灵的小白菜，肯定能卖上个好价钱。”
原先的菜地种的菜供家里人吃，这多出来的就可以拿到镇上去卖钱了。
经过前段时间的整治，男人们都老实本分起来，连带着说话态度都好了不少。
“快干吧，卖钱还得等它种出来再说。”
胡招娣带着贾宛也在这其中。
见她卖力地挥动着锄头，卫竹月上前接了过去。
“我来吧。”
胡招娣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说话都喘着气。
“村长，我来吧。”
卫竹月埋头锄起地来。
“别跟我争这些。”
“我当这村长就是为了特别照顾像你们这样的。”
接着她抽空看向一直看着她的贾宛。
“小姑娘，现在家里生活好起来了，就多吃点肉。”
“把自己养的壮壮的，再多干点农活，到时候你力气打起来了我看谁敢欺负你们。”
贾宛愣了愣，没想到卫竹月会这么说。
在她的记忆里，娘亲和那个男人都说女人要温婉，要小巧，要依人。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女人也可以力大如牛，甚至可以打男人，可以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在这一刻，贾宛真正意识到了卫竹月与其他人是不同的。
卫竹月是真的不愿意看到女人们受到欺负。
贾宛低头看了眼自己细弱的手腕，抿了抿唇。
“好。”
卫竹月粲然一笑，一转眼就看到刘盼儿像桩木头一样盯着她，满眼的怨气。
“现在能不能干活？”
刘盼儿点点头。
“那就去帮忙。”
卫竹月扬了扬头。
角落里一对母女也在费力地锄地。
刘盼儿二话不说就走了过去。
女人受宠若惊。
“谢谢谢谢谢谢。”
刘盼儿硬邦邦回答。
“不用谢，你们村长让我来的。”
女人抬起头，寻找卫竹月的身影。
在对上视线后她扬起一抹充满感激的笑容。
卫竹月也笑着冲她点点头。
正干的起劲，就被一阵争执声打断了。
原来是两户人家看中了一块地，现在双方都争的面红耳赤，谁也不让谁。
“我先看中的，就应该给我！”
“你凭什么说是你先看中的，我还说是我先来的呢！”
身旁已经围了不少人，有的劝架有的看热闹。
“哎呀别吵了，就一块地而已。”
“是啊是啊，可千万别伤了和气。”
女人叫王二嫂，家里有三个儿子，如今都已长大成人娶了媳妇各奔东西。
家里只有她和丈夫。
日子并不难过，却实在是无聊。
可她一点都闲不下来，一听卫竹月招人，便忙不迭地去了。
只是卫竹月竟然以“年纪大”拒绝了她去织丝。
而今天老头子去了儿子家吃饭，因此开菜地这事就只有她一个人。
本就孤立无援，还被卫竹月拒绝参加“工作”，如今锄个地还要被抢。
百般委屈下，王二嫂把锄头一扔，就窝在地上哭起来。
卫竹月赶来时，就听到男人慌乱的安慰。
“不是，婶子，你别哭啊，我让给你还不行吗？”
“怎么了？”
有人大致给她说了一遍过程。
卫竹月认得坐在地上的女人。
两鬓斑白，脸上满是皱纹。
卫竹月知道她家中的情况，再加上她年纪不小了，因此便拒绝了她的“求职”。
当时女人还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很能干的！”
“婶，你年纪太大了，回家好好养着吧。”
王二嫂瞪大眼睛，哑口无言，连说了三个“好”，负气离开了。
卫竹月只得蹲下身，安抚着王二嫂。
“婶，这地是你的了，快起来吧！”
“是啊，这么大年纪啊，还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啊。”
王二嫂狠狠立马瞪眼。
“干你屁事！”
卫竹月被逗笑，但这种情况下她又不敢笑，只好一遍憋笑一边把人扶起来。
“婶，年纪这么大了还出来开菜地啊？叔呢？没来吗？”
卫竹月是真没注意到王二嫂也在这其中。
女人听到年纪大就窝火。
“干你屁事！”
被怼的一愣，卫竹月也不生气，反而更乐了。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她抬头，对四周的人吆喝。
“有没有活干的差不多的？来帮帮忙。”
胡招娣率先走了过来。
“我来吧。”
周围也有不少人应和。
“我也来我也来，等我锄完这一块。”
“还有我还有我，快了快了。”
见大家伙都这么热情，王二嫂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不愿意低头。
“切。”
卫竹月这下是真笑出声了。
“婶，下一批就让你来怎么样？”
王二嫂惊喜抬头。
“真的？”
“唉我也不是说非要收那一百五十文钱，不给我工钱都行，就是人在家闲不住，也想找人说说话。”
“两个人的地本来就少，两天就锄完了，这不又来给自己找事情做了。”
卫竹月大概知道要安排她做什么事了。
“那就让你来打下手怎么样？哪里需要帮忙去哪里，一个月五十文。”
“还能找她们说说话，聊聊天。”
王二嫂求之不得。
“好好好。”
一片祥和之时，一道充满怒气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你们都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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