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很快就进了府，不枉左鸿婷连年节儿的事都可以放一放先紧着张氏的院子办，因苏老太太和李宝凤不在府里，所以张氏封侧妃的旨意虽请了下来，礼却是没有成。
饶是如此，苏府的下人一时间都在议论这位新侧妃有多得宠，苏檀清有时去三房的路上也能听得一二，只是下人们说的再如何有趣她也不过是笑笑。
当年许侧妃那样惊艳美丽，抬为侧妃时想必府里的下人也是这样议论的吧？可那又如何，能给苏府带来利益时，不照样被当成一个物件儿便送与他人了吗。刘姨娘从前也得宠，在二房无不以她为首，可想要那个夫人的位置时不一样被拒绝，心死回了娘家吗？
这世上最不能信的，便是男人所谓的情意，转瞬即逝，不过是镜花水月大梦一场罢了。
不过令苏檀清没想到的是，张氏居然来找她了。
一回了寻清轩，絮帘便迎了上来：“九姑娘，张侧妃来了。”
话音刚落，原本坐在屋中的女子徐徐转身：“妾身给九姑娘请安。”
苏檀清扬州长大，虽世人都道江南女子温婉动人，一口吴侬软语能将人的骨头给软化，但苏檀清却从未觉得，今日听这张氏请安，苏檀清才知晓世人为何那样说。
张氏向她款步走来，肚子虽已近临盆人却仍旧纤瘦，着一席茜素红袄子更衬肤色之雪白，一双眼睛眼波流转眉目含情，樱桃般的小嘴微微翘起。
饶是苏檀清都被这张氏给惊艳了一下，定下心才知她这大伯这般是为何，又替她大伯娘担心起来，毕竟这样的女人对于男人来说简直就是人间尤物。
苏檀清笑道：“哪里敢叫侧妃行礼，不知侧妃找我有何事。”
张氏这人倒也不扭捏，毫无初见的羞涩与生分，上来便拉着苏檀清的胳膊：“我听世子说九姑娘也是扬州来的，妾身听了分外欣喜，想着既是老乡便来拜见九姑娘。”
不论这张氏为何，总归是向她示好，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苏檀清亲自给张氏沏茶：“原侧妃竟也是扬州人？倒是巧了。”
张氏也不推让接过苏檀清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道：“九姑娘也别侧妃侧妃的喊了，怪生分的，我单名一个月字，九姑娘若不嫌便喊我月姐姐便是。”
“月姐姐？”苏檀清有些疑惑。
张月一见苏檀清这样笑了出来：“来时我问了世子，九姑娘今年不过十岁，我今年也不过十八呢。”
十八！苏檀清微微震惊，女子十八婚嫁有孕乃是常事，只是她这位大伯如今已逾四十，两人差的的确有些多。
苏檀清垂眸掩去心思：“月姐姐是个有福的，我瞧着月姐姐这肚子怕是快要生了？”
张月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幸福的模样：“正是，连年开春的时候。你不知道，我这头胎，折腾的紧，刚开始怀的时候什么都吃不下去，现在才堪堪好一点。”
苏檀清也伸手摸着张月的肚子：“我瞧着月姐姐这肚子尖尖的，我听老人们说，这肚子若是尖尖的，十有八九是个男胎呢。”
张月自然希望自己这胎是个男胎，这样她在府中就可以立足，待那位世子妃回来她也能有一息生存，只是孩子未落地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张月只道：“是男是女都好，我都会真心爱护，我只盼她平安长大就好。”
苏檀清倒是无谓男女，于她而言不过是多了个手足罢了，且苏府的确许久都没有孩子出生了，难怪苏老太太这样看重，只是如今李宝凤已在回来的路上，这回来后究竟会如何谁都不知。
张月来找她，表面上她们同是扬州人，实际上不过是觉得自己是二房的嫡女上面又有一个做贤妃的姐姐，希望自己能庇护一二罢了，只是自己如今庇护不了别人，张月不如去求三伯娘来的好。
思及此苏檀清道：“不知月姐姐何时来的京城？我是今年五月来的，府里的一应事物我尚且都弄不清楚，我向来是去问三伯娘的，月姐姐进府晚不知道，如今，是三伯娘管着家，虽说从前是大伯娘管，可我瞧着三伯娘是不比大伯娘差的。”
张月眉眼微抬：“我早于前年便来了京城，九姑娘进府这样久有些事宜都弄不清楚，看来我倒是有事该去问问三夫人呢。”
苏檀清见张月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三伯娘乃是左氏嫡女，是祖母的亲侄女自然是能干的，月姐姐若有什么只管去找三伯娘，三伯娘古道热肠定会愿意帮忙。”
张月摸着自己的肚子，暗下决心，她定要为自己的孩儿找一个庇护：“如此，多谢九姑娘提点，如今天色不早了，我也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拜访。”
张月走后，容莺点了檀香：“张侧妃已是有身子的人，怎么还用香料，也不怕伤了孩子。”
苏檀清看得明白：“她如今全仰仗大伯父，自然是大伯父喜欢的她都要不遗余力去做，男人怎么会懂女人生育的苦楚，只巴不得女人何时何地都是香软在怀罢了。”
容莺也叹气：“张侧妃这样得宠也要四处寻求庇护，便是连九姑娘都求上了，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可不是吗？”苏檀清剪去多余的花枝“大伯父如今是喜欢她才多加照顾，只是男人终究是靠不住，今日喜欢明日便能抛到脑后，她不寻求庇护待李宝凤回来重掌管家权，有的是法子作践她。”
离大年还有三天的时候，苏老太太带着李宝凤和一众儿女回来了，苏檀清自然是要去迎的。
寿康堂里，李宝凤正襟危坐，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是主动开口问张氏：“我这刚回来，还不曾见过妹妹，老爷怎的也不将人带来？”
苏元衡也没料到李宝凤是这样的反应，一时有些心虚：“月儿她在咱们院的正屋里头，等着你跟父亲母亲请完安回去了向你敬茶的。”
李宝凤听了笑道：“原是月妹妹有心了，如今她还怀着身子，这敬茶什么的就不必了，我这次回了娘家到现在才回来，眼看年关将至，不知府里各处可都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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