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你去，对我有什么好处？”
乐毓从宋蕴绯手里挣开手，淡淡瞥了眼她的腹部，“你现在是孕妇，伤到碰到，算谁的？”
“我——”
宋蕴绯刚要开口，就被乐毓打断：“宋小姐，你既然决定要生下这个孩子，那你就要对他负责任。至于其他……那是我跟蒋慕周夫妻间的事情，你没立场干涉。”
乐毓觉得有些烦了，也不想再多说，转身离开了甲板。
回房间的时候，撞到在程径澜门口敲门的薄亦淳。
两人面面相视了眼，乐毓没打招呼，率先移开视线，薄亦淳目光还落在乐毓身上。
像是冰棱子，带着尖锐的冷意。
不过薄亦淳没来得及开口，因为她面前的门在这时开了，她的注意力也从乐毓身上转移开。
薄亦淳笑着殷切问：“径澜，你吃早餐了没？”
然而，程径澜并未看她，而是看了眼正开门的乐毓，问：“阿毓，你吃过了吗？”
乐毓停下动作，偏头先看了眼程径澜，又看了眼笑容僵在嘴角的薄亦淳。
“吃过了。”她说：“你要没吃的话，可以跟薄小姐一起去吃，我晚点找你。”
说罢，她没再理会二人，开门，径直进了房间。
薄亦淳攥紧拳头，身体控制不住颤抖，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声音哽咽质问道：“程径澜，你一定要让我难堪是不是？”
程径澜没打算回应她的话，直接关了门。
不想，薄亦淳先一步伸出手去，伸手卡住了门。
“啊！”
薄亦淳痛呼了声，脸色瞬间煞白。
十指连心。
程径澜见状，停住关门的动作，看了薄亦淳眼角渗出的湿润，转身进了房间。
薄亦淳缓了近半分钟，才感觉手指有除了痛觉之外的感觉，她雾蒙蒙地看着面前半敞的门，推门走了进去。
程径澜点了支烟站在窗户边，听到声响后，回头看了眼，顿了几秒，淡声问：“手没事吧？”
听到这话，薄亦淳嘴角几乎撑不住，差点就哭了出来。
她深吸了口气，走到程径澜身后，环抱住他的腰，深吸了口气。
“有事。”她张了张手指给程径澜看，“你看，我手指都伸不直了。”
程径澜扯开薄亦淳的手，跟她拉开距离，不咸不淡道：“找船上的医生看看。”
薄亦淳：“你陪我去。”
程径澜在烟灰缸里点了点烟灰，回头看向薄亦淳，说：“亦淳，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我从来没爱过你，以后也不会。”
这话像是一盆凉水兜头淋下，薄亦淳垂下眼皮许久，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你说过很多次了。”
她抬眸看着程径澜的眼睛，目光偏执：“我也说过很多次，我不在乎你爱不爱我，我爱你就好了，我只要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就行。”
薄亦淳停顿许久，见程径澜没开口，她又迫切说：“径澜，乐毓根本就不爱你，她之所以纠缠你，不过是因为她享受赢我的快感。她一直都是这样，只要我喜欢的、想要的，她都会跟我抢。大学的时候，也是我先喜欢你的，她是知道我喜欢你，才跟你在一起的。”
类似的话，程径澜不是第一次听了。
最开始的时候只觉得烦，也觉得可笑。
后来就是麻木平静。
他只需要安安静静听薄亦淳说，甚至不用认真去听。
在她说的时候，还可以专注去想别的事情，只需要把她的声音当成白噪音。
就像现在，他看着薄亦淳的脸，觉得像薄亦淳这样活着也没什么不好。
薄亦淳在程径澜最早的记忆里是模糊的，他甚至想不起来薄亦淳大学时的样子。
真正在他记忆中储存下来，是在他出狱那天。
那是个春末夏初的季节，薄亦淳穿了件翠青色的裙子，清新又充满了生机的样子。
薄亦淳在外人面前，大多数时候展现出的，都是教养很好的贵女。
美丽、优雅、端庄、矜贵、从容。
但事实上，在她的世界上，有极其严格的等级划分，从身边交往的朋友到衣食住行。
就像她心里讨厌乐毓，表面上却要装出喜欢的样子。
又像她明明不吃路边摊、廉价餐厅，如有必要，她也会放下身段去适应。
所以，程径澜其实很难相信，薄亦淳这样的人，会如此偏执地喜欢他这种人。
喜欢他什么？
程径澜在心里讥诮笑了下，声音淡淡的：“你出去吧，我想安静会儿。”
薄亦淳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再说什么，沉默了数秒后，问：“中午，我能跟你一起用午餐吗？”
“不能。”程径澜眸光幽暗：“中午我跟乐毓一起吃。”
薄亦淳顿了顿，又问：“那晚上呢？”
程径澜看了她眼：“……再说吧。”
-
乐毓回房间后，重新翻出游轮那张导图，将每层的布局都仔细研究了一遍。
如果不在底层船舱的话，那会儿在哪儿呢？
驾驶室在十二层。
十三层昨晚她去过了，设备不太可能在十三层。
至于十四层……应该也不大可能。
乐毓翻到十一、十二层的平面图页面，视线停留了片刻。
这两层她还没去过。
午餐，乐毓叫了餐让送到程径澜房间。
等餐的时候，乐毓跟程径澜聊了些正经事，之后又闲聊了几句别的。
乐毓从窗外收回视线，落在面前的程径澜身上。
“薄亦淳一直都是个很骄傲的人，她一而再为你舍弃尊严，是真的很爱你。”
程径澜端起咖啡喝了口：“所以呢？”
乐毓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薄亦淳”，她搅动着面前还是满杯的咖啡，“没什么所以，随便聊聊。”
“是随便聊聊吗？”程径澜跟乐毓对视了片刻，说：“阿毓，你有没有觉得，其实你跟我挺像的。我不会浪费时间去做无用的事情，同样，也不会突然说些无意义的话。”
所以，乐毓同样不会。
程径澜：“阿毓，你到底想问什么？”
乐毓没回答程径澜的问题，因为她自己也有些弄不清楚，她看向海面，有些蹩脚地转移话题。
“今天海上似乎很平静。”
“表象而已。”程径澜说：“看这天气，今晚应该会起风浪。”
“会吗？”
乐毓皱了下眉，她没坐船出过海，对海上的情况并不了解。
但程径澜不一样，他在小岛村长大，那里以捕鱼为生，对他们而言，在海上待的时间说不定比陆上更长。
她又问：“你水性是不是很好？”
“嗯。”程径澜说：“对小岛村的人而言，浮水是生下来就带有的技能。”
乐毓：“你以前没提过。”
程径澜：“你也没问过。”
程径澜说得没错，在某些方面，他们却是挺像的。
房间门铃声响起。
乐毓说：“我点了餐，应该是送餐的到了。”
程径澜没说什么，放下咖啡杯去开门。
送餐人员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程先生，你点的餐到了。”
乐毓听到这声音，下意识朝门口看去，只见程径澜侧过身，让送餐人员推着餐车进入。
后者和乐毓对视了眼，又若无其事移开，推着餐车至餐桌前，又将一道道菜摆放在餐桌上。
程径澜跟着过来，目光在送餐人员脸上停顿了下，看了眼餐桌上的菜品。
对乐毓道：“我记得你不喜欢吃鱼。”
乐毓：“嗯。”
鱼是给程径澜点的。
她除了知道程径澜爱吃鱼，也不知道她爱吃什么。
所以就为他点了道鱼，其他菜式，都是按照她自己的喜好来的。
不过，乐毓没想到送餐的会是“申永宁”。
“程先生、乐小姐，你们的餐送到了，祝你们用餐愉快！如若对餐食有什么不满意，请立即联系我们！”
乐毓：“……”
程径澜：“谢谢。”
申永宁推着餐车离开。
乐毓还站在窗户边没动，等程径澜盛好米饭，她才走过去坐下。
程径澜动筷前，突然问了句：“刚才那位送餐员，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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