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贺璋的考验
她仔细听了听外头的动静,确定没什么声响才将那尊观音往一边挪去,抽出了下头那张信笺,展开来看。
字不算多,可给出的信息却叫她看的心惊胆颤。
是前禁军统领张衡给贺璋的亲笔密信。
通篇看完,章清壁得出了一个真的不能再真的真相。
那被俘的东丽主将身上搜出的太子贺麟私印和漠国的边关布防图,竟是贺璋指使人买通太子府里头的小厮将这两样东西给偷出去的。
登时,章清壁只觉头昏目眩,整个人站都站不住了,又往椅子上跌去。
虽然她早已知道太子是被冤枉的。
可当事实真相就这么明晃晃摆在眼前的时候,她感到一种难耐的羞耻和恐惧感...
她不能够明白,也不能够接受,亲兄弟之间竟会有如此狠毒的算计。
她看着手上的信笺,脑子里又浮现出了贺璋的那张脸。
一股恶心感涌上喉间。
她抬手抚了抚心口,将那张信笺小心折了往衣襟里放去。
而后,又迅速从案上寻了一张与那信笺颜色相近的宣纸。
撕成差不多的大小,折了一下往案头一放,将那尊观音摆回了原位。
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她又掂着脚往外头望了望,除了那几个小太监再无旁人。
她心里头彻底的松了那口气,暗叹自己运气极好。
没被发现不说,还搜罗到了证据。
一想到很快就能把贺麟救出来把贺璋送进去她心里就感到无比的畅快。
嘴角不禁绽出了几丝由衷的笑意。
身子本就还弱着,这一通紧张的搜罗已经耗费了她的大半体力。
方才她心里头又惊又惧,这会儿只想赶紧小歇一下。
抬袖将额间的汗珠子抹去,又摸了摸衣襟里的那张信笺,径自仰靠在了椅背上,阖上了眼皮。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
她方才的所有动作,已经都被一个人给看在了眼里。
“呵,你瞧她那些个动作,可真够利落的,想法也够妥帖,还挺会偷梁换柱,看起来,心情似乎也好多了。”贺璋站在窗外一角,隔着那层琉璃往里看。
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将折扇一合,朝里点了点,眼底墨色翻涌。
一旁的白春却是一颗心早就提在了嗓子眼,万分焦急。
“主子爷,章姑娘这下知道了太子殿下那事儿的真相,又将那信笺拿了去,这对您不利啊!她这很显然是要去告发您啊!”
贺璋半边唇角微扬,冷笑一声,转过身径自往后头绕去。
“你觉得,她一定会告发本王?”
白春跟在贺璋后头亦步亦趋往前走,沉吟片刻,“这奴才不敢保证,可看着章姑娘拿到那封信笺之后的那个神色...奴才觉得...”
他小心抬脸去看贺璋,“多半是会...”
贺璋眸色逐渐锐利,住了脚,回身朝中殿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本王便等着她!看她究竟会如何抉择!”
话罢,大步流星往前走去,“六皇子和十七贝勒可是到了?”
“已经在前厅候您半个时辰了...”
“好,本王这便过去。”贺璋一扬手,“你不必跟着,留在这儿把那个章清壁给本王盯紧了!”
“她若有动向,你别阻止,只当没看见,而后尽快回禀本王。”
“奴才知道了。”
...
“哎呀呀!八弟!你让我和十七弟好一顿等啊!”
“我们这茶都喝了好几盏了!”
贺璋刚在台阶上露了个头,六皇子贺渊和十七贝勒贺观便站起了身。
闻言,贺璋呵呵一笑,加快了脚步往厅内走去,朝二人各行一礼。
“是我不好,让六哥和十七弟久等了!一点点朝务,绊住了脚!坐坐!”
“八哥不必如此,也没等多久。”十七贝勒贺观淡然一笑,温声道。
“来人,添茶。”贺璋大马金刀落座,朝外喊了一声。
贺渊赫然,忙扬手一摆,“还喝?你是想让皇兄我撑死在你府上啊?八弟你就别摆这待客之道了!我和十七又不是外人,有话直说!”
“是啊八哥,你说事便是,我和六哥都喝饱了。”十七贝勒贺观直了直身子,‘唰’的一下甩开了手上的扇子。
淡青的扇面,将那张脸衬的愈发温润了。
贺璋两只胳膊撑在椅扶上,身子往后仰靠去,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谑笑一声,“爷们儿今儿被女的给打了。”
“什么!哪个女人这么大胆子!”贺渊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身子往贺璋那边倾,觑着眼睛去看。
而后一笑,抬手点了点他,“你别说!我知道了!定然不是弟妹!”
“是后园子那些个女人吧!”
“老八啊!你现在在女人这上头真是愈发的没出息了!”
贺璋低下头,一手摁向眉心,嗤笑一声。
“六哥别瞎说,八哥对那些个女人还没到宠的份儿上。”贺观起身去看贺璋的脸。
“那是谁?弟妹总不会做这么没分寸的事。”贺渊轻‘啧’一声,“难不成...是那个章清壁?”
贺璋摆了摆手,端起茶盏小口小口啜着,“咱们的母妃,懿贵妃。”
一时,贺渊和贺观面上的笑意皆定住了。
厅内气氛也陷入了沉寂。
“方才她来府上了,我不说你们也能猜到她是为着何事。”
贺观踱出几步,往西墙跟的条案跟前走,拈起案上的香灰一捻,回身看向贺璋,“是为着太子的事吧?她打你做什么?太子一事,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是他自个儿咎由自取?”
“就是!”贺渊扬声附和,“叛国通敌!他叛的是咱们贺家的老祖宗!”
“要我说,八弟你留他性命至今,已是尽足了兄弟之间的情义!懿贵妃她真是不知好歹!”
贺璋抬起脸,眸光悠悠望向院外。
“打了也就打了,她是父皇的宠妃嘛!跋扈惯了,我受得。”
贺渊冷笑一声,“要我说,太子不是病了吗?你就趁他病要他命得了!还等...”
闻言,贺璋眸底深意涌动,不过很快就不见了。
转脸朝贺渊笑,“欸那不行,太子如何处置,还是得等父皇的示下。”
“今儿母后那边有话,让我明儿下朝后先往她宫里头去一趟,想来,是父皇对太子一事已经有了安排。”
“六哥,十七弟。”贺璋说着,眸光在贺渊和贺观脸上扫了一遍,“我今儿叫你们来,就是想商议一下,太子若是...懿贵妃该如何安排?”
“送走哇!”贺渊没一丝犹豫,“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前朝有先例,皇子犯事,其母妃不死就得被送回乌布,没得商量。”
“这倒是真的。”十七贝勒贺观也点了点头,“咱们的四王叔就是犯了事被赐死,随后老太妃便被送回了乌布。”
贺渊和贺观二人的想法正合贺璋的心意。
其实,在叫他们二人来之前,他对懿贵妃的安排就已经在心里落定了。
只是,不免旁敲侧击一下其他人的意见。
毕竟,表面的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他点了点头,正欲说话,贺渊猛地想起了什么,“对了,那个章清壁,她那个身份...八弟你打算如何处置?”
贺璋攥了攥搁在椅扶上的手,双眸一眯,顷刻间眸色幽深阴鸷,“这得容臣弟我今儿夜里好好想上一想。”
贺渊和贺观离府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摸黑了,贺璋把人送出府刚回了前院便撞上了气喘吁吁的白春。
“主子爷!章姑娘形迹十分可疑!一个人往后院去了,还专门走的小路,想来是不想被人发现的!”
“你可有派人跟着她?”
“奴才派了!”
贺璋薄唇紧抿,登时眼底杀意四起。
片刻,沉声冷笑,“命人备车,爷要去西绦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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