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补品
她扬了扬手，示意一旁的女婢将地上的碎盏拾掇了去，而后往巴颜童的跟前跪了跪。
“娘娘莫急，这倒也好，至少，这位章氏倒是个性子外露的，是个没脑子没谋算喜怒全写在脸上的直肠子！这样的人，且好对付着呢，将来再相处的久些，咱们也就彻底的摸透了她的性子。”
巴颜童整个人都颓了，说话都没了气儿，眼皮也懒得抬了。
“就算将来摸透她的性子又如何？你瞧瞧她方才那嚣张的样子，分明就是觉着往后有主子爷给她撑腰了！便什么都不惧了！”
“不惧才好呢！”司蓝翡笑道：“她最好是什么都不惧！这样一来，咱们就好挑她的错处了！您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巴颜童思忖片刻，觉得倒也很是有一番道理。
性子外露之人总比那种藏着掖着的好对付的多...
巴颜童抬手，屏退了厅内一众女婢太监，眸光将二人孙司二人一扫，“没能将人逼死，你们说，这接下来，该如何？总不能等她怀上皇嗣吧！那还得了！”
一时，厅内陷入了缄默。
...
回了中殿，章清壁心头才松了口气。
她在心底暗叹自己方才应该演技不错。
她想，她方才那么闹了一番，这会儿，巴颜童和那孙司二人应都觉得她是个没脑子的直肠子了。
这样一来，往后的日子起码安全了一些。
对付没脑子的人，总是会明枪多些，暗箭少些。
暗箭少了，她便更好防备了。
对手的轻视总是能让人更容易有片刻放松的机会。
如此，甚好。
她刚将西稍间的长案归整了一遍，便听得外头传来一道说话声。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太监领着一个女婢立在了门口。
那太监上前几步给她打了个千，讪笑，“奴才给主子请安。”而后看向了立在门口的女婢，抬袖指了指，“这是大福晋亲指的人，来伺候您的，您瞧瞧如何？”
章清壁看一眼，抱起案上的几本书往书阁那边走，“我不过是主子爷的一个侍妾，用不着什么人来伺候，回去告诉你们大福晋，我谢谢她的好意了。”
“那可不成，我们大福晋说了，再怎么说您也是主子了，得有个人伺候的，不然，若传出外头去，还以为王府苛待您呢。”
章清壁顿觉可笑，巴颜童先前分明说过，侍妾算不得主子。
如今，为了往她身边安插眼线，倒是连说辞都改了。
她微微一顿，回身朝那太监看去，“既如此，我不要旁人伺候，你回去同大福晋说，我还是要我带来的那两个丫鬟来伺候。”
“这...”那太监支吾一声，却还是应了下来，“您带来的那两个丫鬟，恐是没法子来伺候您了...”
章清壁心头咯噔一下，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几步往那太监跟前走去，“为何？”
那太监抬脸，神情带着几分讥讽，“她二人已经被...被我们大福晋送出去了...”
一时，章清壁只觉身子一软，“送到哪处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那太监笑了，带着些不大尊敬的意思，“不过是两个丫鬟而已，自然是送到需要她们的地方去了。”
“难不成我们王府的女婢还比不上您娘家府上的丫鬟么？要奴才说啊，大福晋给您谁您就用谁得了...还这么挑挑拣拣的...”
章清壁闭上了眼睛，极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却满脑子都是金蕊和银钿的脸。
她原以为她二人总不会遭些什么事儿，还想着今儿夜里就同贺璋要人的...
哪成想人早被巴颜童给送出去了。
她知道她这会儿再怎么发火都是无用的，最好是等贺璋回府后同他要人去。
好半晌她才睁开了眼睛，看向门口的那女婢。
她知道，这个人，她不要也得要了。
“知道了，人我留下了。”
说着，她冷笑一声，“替我转告你们大福晋，我多谢她的记挂。”
送人的太监走后，章清壁抬手将立在门口的女婢唤过，仔细打量了一番。
模样算得上清秀，只是..总感觉眼神里头透着一股子狡黠。
“叫什么名字？”章清壁淡淡道。
“碧纹。”女婢盯视着章清壁，扬起下巴，牵唇一笑，眸光也上下睨着章清壁。
姿态颇有种高高在上之感。
二人面对面站立，若是不知道的人来看，且分不出谁是主子谁是奴婢呢...
这王府里头是有规矩的，女婢太监们凡见了主子，皆得垂首退至一旁避视。
这般敢于睨着主子瞧的，章清壁还是头一次见。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本分的女婢。
不像是来伺候她的，倒像是来让她伺候的。
不过，这也在她意料之中。
巴颜童送到她身边的人，能是什么好的...
及至晚膳时分，贺璋还未回府。
章清壁正立在中殿阶上朝游廊尽头望着，白春走至了她身侧。
“您先回去用饭吧，主子爷今儿，恐是在宫里头用饭了。”
章清壁点头，又同白春客套了几句，先行回了西院。
做了侍妾，贺璋将西院给了她，她不必再歇在中殿前头的值房了。
西院不大，却是五脏俱全。
除了巴颜童安置到她身边的碧纹，西院还有一太监蓝拂和两个洒扫的女婢秋菊和冬莲。
蓝拂是贺璋安置过来的，先前一直跟在白春身边。
年十八，模样清秀，人也机灵。
用过晚膳，章清壁往榻上靠去，正欲歇会儿，顺便思虑一下待会儿该如何去同贺璋要人。
可刚闭上眼，一股子汤药的苦味儿便陡然间萦绕在她的鼻尖。
她睁了眼，起身去看，只见门外晃进一人影，手上端着一碗什么东西。
人走进了，她才看清，来人是碧纹。
她将手上的碗往炕几上搁去，看向章清壁，“这是我们大福晋让奴婢给您煎的补品，您趁热喝了吧。”
章清壁起身，盘坐榻上，看了那药一眼，淡淡一笑，“什么补品？这里头，都是些什么东西？”
“自然都是些好东西。”
“呵，好。”章清壁抬手，将那碗往碧纹跟前端了端，重重一搁，盯视着她，“既然是好东西，这头一碗，我便先赏了你，以谢大福晋对我的关照之心。”
碧纹一怔，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章清壁挑眉一笑，“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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