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给我仔仔细细搜，别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你个蠢货，你就不会钻到床下去，探头看能看出什么？”
“狗东西……”
茗香苑内灯火通明，喧嚣漫天，时不时传来贺惜弱尖锐哭嚎声。
很快便有人来传贺白薇，她心下烦躁，但还是担心对方死在贺家，有损她声誉，这才姗姗前去。
“开门。”
随着她话音落下，被关了好几日的院门缓缓开启。
等到贺白薇看清眼前场景之后，大怒道：“你们在做什么？！”
只见原本整洁的院落此时变得凌乱无比，花坛的土全部被翻了出来，鲜花被无数双脚踩在地上，流了满院泥泞的汁液。
地上一片碎瓷器，翻倒的柜子、散落的书籍、随地乱飞的首饰……
随着贺白薇的前来，院子里的下人纷纷伫立，接着转头望向在房间里咆哮的贺惜弱。
贺白薇看向盼意，“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家小姐抽风了？”
盼意道：“回大小姐，奴婢也不知道为何，四小姐方才还好好的，谁知一到了房间就开始变得脸色煞白，惊恐不已，嘴里还说着什么‘是你’‘你回来了’之类的，还让奴婢们找一对耳坠。”
“耳坠？”贺白薇疑惑：“什么样的耳坠？”
“好像是……”
没等盼意说出来，贺惜弱便瞧见了她，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脸色仓惶惊恐。
死死拽住她的两只胳膊，癫狂无比：“她回来了，她来找咱们报仇了……”
贺白薇听懂了她的话，眉心微微蹙起，捏住她的脸，严肃的问道：“你说谁，谁回来了？”
“她回来了……”
贺惜弱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浑身惊颤不已，眼珠子四处乱转，嘴里一直喃喃道：“她一定是来报仇的，她杀死了我哥，现在又要杀我……”
“贺惜弱！”贺白薇掐住她的脖子，大吼：“你哥是自杀的！”
“不是——”
贺惜弱声音如破锣，沙哑地嘶吼：“是贺双卿！是贺双卿回来报仇了！”
一片寂静。
此间只有夜风呼啸的肆虐声。
贺白薇怔愣在原地。
“贺双卿”三个字，隔着十年的光阴，终于出现在她耳边。
眼睛隔着一层血雾，心头被撕裂开来，狂风呼呼往里灌。
明明是夏日，她却觉得刺骨寒冷。
她面色僵硬，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
茗香苑解禁了。
贺白薇原本也没想真的囚禁茗香苑一辈子的，而且现在贺天良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转，她也该装一装贤良淑德了。
绿柳成荫、水光潋滟，镜湖上飘荡三两渔船，恬淡闲适。
贺白薇坐在窗边，怔愣地看向窗外的景。
旁边是一个穿戴齐整但坐在地上的妇人，她紧紧抱着一个破布枕头，口中念念有词。
贺白薇转头看她，突然扬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一直沉浸于自己世界的魏氏冷不丁被她吓到，连连后缩，惊恐的不敢看她。
贺白薇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看她。
说道：“娘，贺双卿回来了。”
魏氏对这三个字没有丝毫反应，还是那副癫狂的样子，一门心思抱着个枕头放在怀里哄着。
贺白薇眼里闪过一丝羡慕，她低声道：“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说疯就疯了，只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管外边风风雨雨。”
“依我看，贺惜弱现在离疯也不远了，她非说看见了贺双卿以前用过的东西，而那东西早就该烧毁的。”
她低下头，认真地望向她的眼睛：“你说，她真的回来了吗？”
魏氏不语，只是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贺白薇长叹一声，终究还是歇下了和疯子聊天的心思。
不知过了多久，小青回来了。
她看向对方晦暗的神情，问道：“查到了吗？”
小青点点头。
这府里的所有下人都是她精心挑选的，可以说，只要是她想知道的东西就没有不知道的。
昨夜她突然被“贺双卿”三个字打昏了头，一时竟想不出不对劲来。
等到白日神思清明时，这才琢磨出一点儿诡异来。
早年间贺双卿被害死的时候，他们还在老宅，可是十年过去，贺家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贺家。
就算她的魂魄现身，也只能是在老宅。
而且贺惜弱说自己看见了她曾经用过的首饰，这就更不可能了。
她以前用过的所有东西，都被于氏给尽数焚毁。
除了她手里还有一两件留作念想的东西之外，这个世上根本不可能再有。
所以，一定有人在装神弄鬼。
小青是个办事很利落的孩子，不出半天就查出了些什么。
贺白薇听着她的汇报，面色沉得要滴水。
“小姐，其实还有一件事情。”
贺白薇道：“说。”
“四小姐今日去了老爷那里，非说家中闹鬼，要请大师来家中做法。”
“做法？”
贺白薇嗤笑一声，“亏她想得出来。”
但是话音刚落，她脸色瞬间变了，指尖轻点，眼底讳莫如深。
而贺家鸡飞狗跳、神思莫测之时，贺双卿拿着手里的一双耳坠，笑着看向小草：“办得不错，贺惜弱如何了？”
小草道：“按照姑娘吩咐，我将耳坠放在了贺惜弱的梳妆台上，她看到之后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处在癫狂中。”
“贺白薇呢，她有什么反应？”
“这……”他仔细想了想，摇摇头，道：“白薇小姐好像没什么反应，只是一大早就去了丹霞阁，什么也没说。”
其实从之前贺白薇跟她说过的那一席话中，她心里就有了个大致的猜测。
在她死亡的这件事里，贺白薇或许有错，但肯定不是她下的手。
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害怕曾经的仇人前来报复。
贺惜弱的行事，也恰恰说明了这一点。
只是可惜，小草是外院的人，能见到两个小姐已是不易，但别想见到于氏了。
她还挺想知道于氏的脸色的。
“姑娘，贺家来人了。”
祁九突然通报。
贺双卿心下生疑，让小草下去，随后道：“请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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