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冠玄裳的男子果然就是慕容昼,他与皇帝结仇多年,早先落在皇帝手里,重伤之外身上还曾被烙过印记,于他乃是毕生所历的奇耻大辱之最。他向来睚眦必报,如何能轻易放过了?只是后来一则事多,二则皇城确实守卫森严,便暂时撂在一旁。
如今他闻报皇帝匆忙西狩,料想必有可趁之机,因此部署多方情报部门密切跟踪了这么久,终于亲自带了一票人手前来寻晦气——当然,在魔教高层内部公布的官方理由是混水摸鱼,寻着皇帝做笔大买卖。
他这段时间潜心整顿教务,复得关芷之助,魔教上下尽皆服膺。教主有命,众人踊跃相从,当真是气势如虹,又兼情报无误,没费什么力气便攻及此处。
慕容昼只道自己当年受的那些折辱终于报复回来,笑意才上眉梢,哪想屋中竟是李璨?而旁边那个穿龙袍的虽与狗皇帝有六七分象,毕竟气势风度都差着好些,他一时气结,半晌才道:“陈王殿下,别来无恙?”
两人唯一一次见面还是那年八月十五,李璨缓缓起身,叹道:“托福,还没被气死。”
慕容昼心中砰地一声脆响,却也不愿意弱了气势,他挥手命部属将屋中伺候的闲杂人等打晕远远带走退开。他那些下属不识皇帝真面目,都道自家教主大人当真是胆大包天,皇帝王爷什么全都不放眼里,个个心生敬服。
慕容昼缓步踱入屋中,笑道:“殿下金尊玉贵,哪里就气得死了?”
李璨朗笑道:“你们一个两个就没有省事的——远的暂且不论,且说眼前——知道的是慕容教主前来护驾,不知道还以为犯上作乱呢,要真有言官非要参你这么个诛九族的罪名,可就要费事解释了,真是胡闹。”
他三言两语,便将蓄谋犯上作乱改成企图护驾,慕容昼自忖颠倒黑白的事自己也做的多了,却万不能似陈王这般指鹿为马又如此流畅,“多谢陈王盛情,只是区区此来却是为着旁的事……”他将旁边那身着龙袍的男子看了又看,笑道,“这位怎么称呼?”
李璨见他如此放诞无礼,心中略微有些着恼,故意道:“这可是慕容教主的旧识,怎地又突然不认识了?”
慕容昼此刻行得近了,压低了声音笑道:“忽然不认识,自然有个缘故——你我之间岂不比旁人亲厚些?”
他的声音低到近乎耳语,李璨如何听不出他的弦外之意?亦轻声答之,“岂敢,慕容教主是当世英豪,有话就直说吧。”
慕容昼拍拍李璨肩膀,笑向旁边那人身上的龙袍看了一眼,悠然道:“彼可取而代之。”
李璨料他必要将话题引到谋朝篡位上,传到皇帝耳中,纵然他们兄弟之间再深的信任,也搁不住这般猜忌,一个处理不当,便是满门抄斩的罪名——尤其他的妻主又是朝野不少人觉得刺眼又刺心的凤凰将军。
李璨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慕容教主是个不嫌麻烦的,难怪她……难怪皇帝……”
慕容昼见李璨有意作出口误的模样,自然是要绕圈子,心中腾地燃起一股怒火,追问道:“皇帝怎么样?”
李璨目光闪动,微笑道:“我们出京之前,皇帝曾说此番西狩,依着慕容教主的脾气必会寻隙生事,倒是帝都还太平些——纵有刀山火海,也远比躲慕容教主容易的多。”
“皇帝还在长安?”慕容昼悚然动容,他这推测委实大胆,然而又没有什么其它牢靠的理由能解释为什么在皇帝寝居出现的,只有替身。
李璨缓缓摇头,恰有一阵冷风袭过,吹得满室烛火飘摇明灭,他的表情也看不不太细,只知其叹道:“教主多想了,眼见匈奴兵临长安,城破是早晚的事——纵然当今圣上有心殉国,臣下又岂能甘心从死?”
李璨越是撇清,越是让慕容昼心生十二万分的猜疑,“帝都固若金汤,又有齐王镇守,拓跋篁那等跳梁小丑何足挂齿?殿下多虑了。”
李璨苦笑摇头道:“沈思现在若从太原挥师南下,不免给东北方的匈奴可趁之机,最快也要到年底才能回援,其余各州府兵力也都在调集陆续增援,不过都杯水车薪,螳臂挡车啊。”
造成匈奴长驱直入,大唐无力还击的根本原因,在于大唐盛世安逸,吏治渐失清明,军备废驰,所以李璨说最有效最快的增援要到年底回援,慕容昼一点也不意外,但是再想深一层,皇帝若不在长安……年底回援或者能提早到下月回援?
慕容昼凝视李璨的笑容,轻声道:“陈王果然英明——只是自打皇帝西狩以来,途中未见有人口走失的事,怎地皇帝却被人掉了包?”
李璨心中一凛,他知道此次带出来的重臣家眷颇多,混进一两个奸细也是有可能的,但是瞧他如此确定,魔教的渗透能力可真非同一般,他笑道:“什么掉包,这位当然就是皇帝。”
慕容昼瞬间了悟,逼近笑问道:“大哥,给句实话,皇帝是不是在长安?”
李璨轻声道:“长安至关重要,万不能失——我知教主虽身在邪道,却心系家国,倘若有暇,不妨到长安协防,异日天下太平,海晏河清,皇帝必有重赏。”
慕容昼想了想,笑道:“重赏什么的,不敢多想,但愿天下太平,区区能安生将这教主之位做下去,也就罢了。”
李璨点头道:“这个容易。”
既得他证实并许诺,慕容昼便含笑施礼称谢,一声呼唿,唤了他那些部属风卷残云般退个干干净净。
李璨掩了门窗,向那皇帝替身说道:“研墨。”
稍顷赵昊元等人闻报,过来给皇帝问安,李璨命人传皇帝诏,只让赵昊元进来,后者进来时还在腹诽这个半夜被皇帝召见压惊的名声可真不好听,瞬间却被笑容灿烂的李璨给吓到了,“陈王你你……没被惊吓吧?”
李璨轻咳一声,正了正容色,命他挨近,低声道:“慕容老妖来过了,我诓他去长安。”
赵昊元微愕,转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闷笑道:“所以……咱家将军可保平安?还是大祸将至?”
这可真是个两难的选择题,李璨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唯有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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