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秋孙月从文件堆里抬起头，冷眼看着白牛，“有些人啊，自己没本事，还看不得别人好。这酸味，都快把屋顶掀翻了。”她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捂住鼻子，做出一副被熏到的样子。
白牛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郭大瑞放下手中的报表，大笑着拍了拍白牛的肩膀，“严采购啊，夏科长说得对，你这酸味儿，我隔着老远都闻到了！”
其他人也忍俊不禁，有的低头偷笑，有的假装在整理文件，但眼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综合处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与此同时，钱婷婷正在县城路口和拖拉机师傅告别。初秋的阳光洒在路面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钱同志，这么多东西放在路边，不安全啊。”拖拉机师傅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满脸担忧地看着堆在路边的货物。
钱婷婷心里暗笑，要是让他知道这些东西马上就会消失在空气中，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她脸上却不动声色，笑着安抚道：“没事的师傅，我们单位的车马上就到。”
拖拉机师傅还想说什么，却见钱婷婷已经麻利地开始往下搬东西。她的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显吃力，那股子劲头让师傅看得目瞪口呆：“你...你这力气...”
“我们家祖传的。”钱婷婷随口应付，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不停，“师傅，咱们抓紧时间吧。”
货物卸完后，钱婷婷借口去解手，转身消失在巷子里。等她再次出现时，手里多了两块大肥肉。肉上的油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香味四溢。
拖拉机师傅看着那两块肉，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钱婷婷见状，在心里默默吐槽：这年头的人看到肉都跟饿狼似的，也难怪，毕竟副食票都紧得很。
“师傅，这是给您的辛苦费。”钱婷婷将肉递过去，“多亏有您帮忙，不然这趟可就难办了。”
拖拉机师傅连连摆手：“这使不得，使不得！光运费就够了，哪能再要东西。”
“师傅，您就收下吧。”钱婷婷将肉塞进师傅怀里，“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送走了拖拉机师傅，确认四下无人，钱婷婷迅速把东西收进百宝箱。看着空荡荡的路边，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这种感觉，就像变魔术一样痛快。
接着她直奔邮局，取了邱科长汇来的800块钱。掂着钱包的分量，钱婷婷立刻打开代购群，找到了正在抢盐菜的猪肉福。
【AAA农产品配送店铺：＠不止卖猪肉的猪肉福，荣哥，来活了！】
猪肉福的回复几乎是秒发：【说说看，妹子。】
【要3000斤活猪，荣哥给安排一下呗？】钱婷婷快速打字。
【速成猪免谈，要纯天然放养的！】她又补充道。
两人开始讨价还价，最终钱婷婷答应用五十斤菌子换取优惠。谈妥后，她正盘算着要不要再去找牛大厨卤点鸭爪，突然被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喂！”对方急匆匆地嚷嚷，“你这妹纸眼瞎了吧！”
钱婷婷抬头一看，竟是在人民饭店遇到的那位大哥。只见他抱着个木桶，满头大汗，身后还有穿制服的人在追赶。空气中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油香，那味道让人忍不住多嗅两下。
钱婷婷眯起眼睛：这是碰上了打击投机倒把的现场？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可那人却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妹子，帮个忙！”那人急得满脸通红，“就当我们是老相识了！”
钱婷婷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她能清楚地听到制服人员的喊声：“站住！别跑！”
这一刻，钱婷婷的大脑飞速运转。要不要帮他？帮了会不会给自己惹麻烦？可看他这样子，八成是做小生意被抓了。这年头，谁不是为了活命呢？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那人已经把木桶塞进了她怀里。钱婷婷低头一看，桶里装的是新鲜出锅的卤味，香气四溢。
“妹子，求你了！”那人眼中带着恳求，“这是我全部的本钱啊！”
钱婷婷咬了咬牙，心一横。她迅速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个杂货店，门口堆着几个空箱子。
“跟我来！”她拽着那人快步走向杂货店，同时小声说道，“等会儿我数三下，你就往那边跑，我来应付他们。”
那人连连点头，额头的汗珠不停往下掉。
钱婷婷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
那人立刻撒腿就跑，而钱婷婷则若无其事地走进杂货店，装作在挑选商品。没过多久，几个制服人员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同志，你看见一个抱着木桶的男人往哪跑了吗？”
钱婷婷一脸茫然地指向相反的方向：“好像是往那边去了。”
等制服人员走远，钱婷婷才松了口气。她低头看看怀里的木桶，不禁苦笑：这下可好，又多了一桩麻烦事。
正想着该如何处理这个烫手山芋，那个男人又悄悄折返回来了。他气还没喘匀，就连声道谢：“妹子，真是太感谢你了！这次要不是你帮忙，我就完了！”
钱婷婷把木桶还给他：“大哥，你可得小心点。这年头，做生意不容易。”
“我晓得，我晓得。”那人接过木桶，从里面拿出两个卤鸭腿，“这个给你尝尝，算是谢礼。”
钱婷婷本想推辞，但想到自己刚才还在琢磨去找牛大厨要卤味，这不就是现成的了吗？于是也不客气，收下了鸭腿。
那人又道：“对了，我叫老李，在人民饭店后厨干活。妹子要是想买卤味，随时可以来找我。”
钱婷婷眼前一亮：“真的？那我可要常来光顾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老李见四下无人，这才小心翼翼地离开。钱婷婷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这年头，谁不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呢？
看着老李离开，钱婷婷找了家人民饭店吃饭。
突然，一阵菜籽油的香气在鼻尖萦绕，钱婷婷仔细闻了闻，确信自己没有闻错。她不动声色地瞥向身旁的陌生男子，这位不请自来的拼桌大哥身上，飘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油香。
“这位同志，要不要来碗面？”服务员踱步而来，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大海碗。
钱婷婷注意到拼桌大哥微微一怔，随即摆了摆手：“不用了，我等人。”
服务员走后，钱婷婷低头专注于碗里的阳春面，但余光始终没离开这位神秘的食客。这年头，能搞到油的人，背后都不简单。城里人每月才配给三两油，别说炒菜了，连煎个荷包蛋都得精打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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