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婷婷眼前一亮，刚要开口。
“伟哥——”服务员却先羞答答地喊了一声，声音甜得能掐出蜜来。
“咳咳咳！”钱婷婷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连忙用手捂住嘴巴。这称呼实在是太魔性了！
服务员见状立刻瞪起眼睛，脸上泛起红晕：“你这丫头，没谈过恋爱吗？”
冯伟转过身，看清是钱婷婷后露出了然的笑容：“哎呀，是你啊妹子！这么巧又遇上了。”他连忙拦住要发火的对象，“莲儿，这是熟人。”
马莲撇了撇嘴，眼神里带着醋意：“哥，你跟这妹子啥时候认识的？我咋不知道？”语气酸溜溜的，像是刚吃了个青柠檬。
冯伟哭笑不得，摸了摸鼻子：“你想啥呢，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在饭店请我吃茶叶蛋的外地女干部。”
马莲这才想起来似的，眼神躲闪：“我对她可客气了，还专门叫厨师长给她煮粉。”说这话时，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围裙。
钱婷婷强忍着笑意，走上前套近乎：“是啊大哥，莲儿姐可热情了。咱这缘分真不浅，一天遇见两回不说，还认识了莲儿姐。”
马莲顿时红了脸，扭捏道：“你这娃儿，说啥子嘛，弄得我挺尴尬的。”她低着头，手指绞得更紧了。
冯伟看着钱婷婷，心里明白这丫头八成是冲着他桶里的油来的。他用脚尖碰了碰木桶，正琢磨着要不要卖她几两。
今天的运气着实不好，差点被纠察队逮住，桶里就剩小半桶油了。但这姑娘跟他也算有缘，卖她几两倒也无妨。只是这地方不太合适，得换个地方谈。
“借一步说话？”他给钱婷婷使了个眼色，目光中带着几分谨慎。
钱婷婷眼睛发亮：“好啊好啊！”她迫不及待想验证自己的猜测，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马莲在后面喊：“伟哥！把饺子带上，白菜猪肉馅的，我专门给你预留的！”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
冯伟脚步一顿，眉头微皱。他看了看钱婷婷，又回头看了看马莲，最后还是咬牙道：“一会就回来！”
饭店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马莲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继续忙碌起来。
两人来到一条僻静的小巷，周围只有几只麻雀在电线杆上跳来跳去。巷子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墙上的标语已经褪色，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冯伟一脸郁闷：“妹子，你是想买我的油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人听见。
钱婷婷摇头：“我打算参观下你们的油菜地，要么去压油坊。我有笔大生意要谈，得先实地考察。”她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
冯伟脸色骤变，腿肚子直打颤，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什么油菜田！什么榨油坊！你可别乱说，我听不懂！”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贴在了冰凉的墙壁上。
钱婷婷看着他慌张的样子，心想：大哥，你这么害怕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小巷里的空气似乎变得更加凝重，远处传来自行车铃声，打破了这份沉默。一只野猫从墙头跳过，发出轻微的响动，让冯伟更加紧张起来。
钱婷婷站在街角的阴影处，目光紧盯着不远处那个高大的身影。初夏的阳光毒辣，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但她纹丝不动。
“冯伟，我知道你在偷偷种油菜。”她突然开口，声音不大不小，恰好传入那个正欲离开的男人耳中。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冯伟的背影猛地一僵，手中提着的水桶差点掉在地上。他缓缓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随即被凶狠取代。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他故作镇定地说，但微微发抖的手指暴露了他的紧张。
钱婷婷注意到他的右手已经悄悄摸向了腰间，那里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什么东西。她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确保随时能躲开可能的袭击。
“别紧张，我不是来找麻烦的。”她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无害的姿势，“我是来谈生意的。”
冯伟的眼神闪烁不定：“一个外地女娃子，大老远跑来谈什么生意？”
钱婷婷不慌不忙地从挎包里掏出一叠证件：“看清楚，我是供销社的。这些都是正规手续。”
阳光下，那些盖着红章的证件格外醒目。冯伟的目光在上面停留许久，眉头越皱越紧：“公家单位的也干这种事？”
“这叫正规合作。”钱婷婷收起证件，又掏出一沓钱和票据，在阳光下扇了扇，“看到没，这些都是真金白银。”
冯伟的喉结动了动，但依然保持着警惕：“你一个女娃子带这么多钱，就不怕遇到坏人？”
钱婷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砖。她纤细的手指微微用力，“咔嚓”一声，那块砖应声而断。
冯伟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姑娘，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敢带这么多钱了吧？”钱婷婷笑眯眯地说，语气温和，眼神却冷得吓人。
两人对峙了好一会，冯伟终于叹了口气：“你真的只是想谈生意？”
“当然，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正规的销售渠道。”看到对方松动，钱婷婷继续说，“带我去见你们队长吧。”
冯伟犹豫再三，最后点点头：“行，咱们一块儿去找我表哥。不过要先蒙上你的眼睛。”
钱婷婷没有异议，任由对方用布条蒙住她的眼睛。她能感觉到自己被扶上了一辆自行车，然后开始了颠簸的旅程。
路上，冯伟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似乎是想缓解紧张的气氛。
从他的话里，钱婷婷逐渐拼凑出了冯湾村的轮廓。这是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穷山村，除了一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什么都没有。
村里的年轻人娶不到媳妇，姑娘们也嫁不出去。为了改变现状，新上任的年轻队长带着全村人铤而走险，偷偷种起了油菜。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自行车停了下来。等钱婷婷摘下眼罩，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偏僻的山村。
破旧的土坯房零星散布在山坡上，几个老人坐在门口晒太阳，看到她这个陌生人，立刻警惕地收回了目光。
很快，钱婷婷见到了这位年轻的队长冯远。与她想象中不同，冯远虽然年纪轻轻，但眉宇间透着一股沉稳。他仔细查看了钱婷婷的证件，然后只说了一句话：“先去看看我们的油菜田吧。”
一行人翻山越岭，终于来到一处隐蔽的山坡。放眼望去，大约五亩地的山坡上，嫩绿的油菜苗整齐排列，长势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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