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芳殿内，宫女端着盆进出忙忙碌碌。
方海将银针扎在姜祈安的少商、商阳穴放血泄毒。
姜祈安躺在床上，往日里白皙的皮肤已变成一片青紫，就连指间都是一片青紫。
“呕！”
“痛……”
裴野被方海赶到了殿外，他看不见房内的情形，只听房中时不时传出痛苦的呕吐声，以及姜祈安嘶哑的痛苦呻吟着。
“啊——”
“痛！方海，我好痛！”
“你能不能打晕我？”
“冷……我好冷……”
“我是不是要死了？”
“……好热啊……”
呻吟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期间时不时传出几声嘶哑的号叫，到了后面姜祈安的声音变成痛苦的哭腔，“太痛苦了，杀了我，你杀了我吧！”
“唔……”
到了后面声音逐渐微弱，直到再没了声音，只有痛苦的呻吟。
裴野紧攥着拳头在门口急的转来转去，见刘太医煎了药端来，直接抢过他手中的药碗惊慌冲进殿内。
床上姜祈安正蜷缩在一起捂着肚子呻吟，四肢抽搐不止，眼球充着红血趴在床边吐血，痛苦到了极点。
“当啷——”
药碗当啷一声砸在地上，碗中滚烫的绿豆甘草汤溅在裴野的鞋上，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烫，死死地盯着塌上不断痉挛的姜祈安，那双执剑杀人从不颤抖的手，此时竟连一方为她擦血的帕子都握不住。
他单膝跪在床前，指间刚触到她青紫的唇瓣，就被她呕出的黑血染红了指节，温热的血顺着他的掌纹蜿蜒而下，一如他的心正心疼的在滴血。
裴野颤抖着抬起左手按住右手手腕，擦着她嘴角不断涌出的血沫，白色的帕子很快浸透染成暗红色，可这血却怎么也擦不净。
“安安……安安……”一滴泪砸在姜祈安抽搐的脸上，裴野滚动着喉结发出幼兽般的呜咽，声音哑得不成调。
姜祈安冰凉的手握住裴野的手腕，涣散的瞳孔努力聚焦在他的脸上，染血的唇微微开合。
裴野慌忙俯身去听，却听见她气若游丝的笑语，“……你哭起来……真丑……”
“哎，都让你不要进来了。”看着裴野赤红着落泪的双眼，方海心疼地叹息一声，“她这副模样我看着都心疼，你又怎能受得了。”
“救她！”裴野突然暴喝出来，声音嘶哑的不像话，“你不是说能救吗，她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方海不语，直接上前挤开跪在床前碍事的裴野，俯身看着姜祈安的情况，时不时扎上几针，喂一些裴野叫不上名字的药，在她要扛不住时塞几片人参。
直到了后半夜，姜祈安口中痛苦的呻吟声才渐渐停歇，沉沉地睡了过去。
毒，彻底解了。
方海收回搭在姜祈安脉上的手，回答裴野之前的问题，“若非那颗解毒丹，她的痛苦要更甚十倍。”
“那种痛楚难以名状，就像是有人抽走了她的骨头，又往皮囊里灌进滚烫的铅水。”
“能活命已是幸事。”
“南唐烈祖李昪便是中了三绝散而死，临终时口不能言，七窍血溢三日方绝；唐代宗时期吐蕃使节中了三绝散后哪怕捡回了一条命，也落了个终身瘫痪的下场。”
“能平安解毒活命的，她是第一个。”
深深地看了姜祈安一眼，方海诚挚地闭上眼睛，“经此一遭，祈愿姜姑娘百岁康宁，岁岁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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