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张冬梅看着两人窃窃私语的样子，用胳膊肘戳了戳钱玉兰：“二嫂你瞧，结婚大半年了，这俩人还跟刚谈恋爱似的，说悄悄话都说得这么起劲。”
钱玉兰抿嘴笑道：“你忘了你和老三刚结婚那会儿？上净室都要手牵手，生怕对方跑了似的。”
“可不是。”韩巧英也跟着打趣，“老三还背着你下山呢，那阵子可把咱们都看酸了。”
“啊！”张冬梅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原来你们都看见了。”她懊恼地跺了跺脚。
正说着，林守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都在那闲聊啥呢？沙子还等着装呢！太阳都晒屁股了！”
几人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忙活起来。
装完沙子，妯娌几个先下了车，林守平兄弟几个去工地卸沙。
回到家，张冬梅兴冲冲地跟林母说起朱菇的事，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娘，那朱菇能卖十块钱一斤呢！咱们这是捡到宝了！”
林母一拍大腿，后怕道：“亏得没扔了，要不得后悔死。早知道值这么多钱，我就多捡些了。”
刘秋莲笑着说：“咱们还差一百多斤，得找人一起去捡。现在正是长菇的时候，山上肯定还有不少。”
几人商量着给五角钱一斤收购，林母立刻去通知其他人家。
刘秋莲则开始准备晒干菌子，她小心翼翼地将菌子摆放整齐，生怕碰坏了。
林母站在门口看了一会，突然问道：“秋莲，你去泰和看过王医生了吗？”
刘秋莲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轻声回答：“嗯，王医生说月份还小。”
“真的怀上了？”林母眉开眼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刘秋莲点点头，脸上泛起红晕。
灶房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声笑语，林母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说起注意事项。
张冬梅也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秋莲，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都没告诉我们？”
“今天刚查出来的。”刘秋莲低着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
钱玉兰笑着说：“怪不得这几天看你总是犯困，原来是有喜了。”
韩巧英也跟着说：“可不是，前几天我还纳闷呢，秋莲怎么干活没以前利索了。”
林母一边收拾着灶台，一边叮嘱：“这几个月可得注意着点，别太累着。守平那小子也是，也不知道心疼媳妇。”
春日的暖阳洒满院子，林守平快步走进家门， 秋莲怀孕的消息让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爷爷！”他远远看见林老爷子正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晒太阳，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老爷子抬起头，眯着眼看向孙子，浑浊的眼中带着疑惑：“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
“爷爷，我要有儿子了，我要当老汉儿了！”林守平蹲在老爷子身边，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秋莲怀孕了！”
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即绽开笑容，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欣慰：“真的？秋莲找王医生看过了？”
“是啊，今天刚去看的。”林守平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跟您说是儿子，其实还不知道男女呢，就是太高兴了。”
老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慈祥：“傻小子，现在这年头，男女都一样。以前人穷，讲究多生几个，总能生到儿子。如今政策不允许多生，生下来的不管男女都得好好疼。”
林守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老人因年迈而布满褶皱的脸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老爷子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神有些飘忽：“从前人们总说养儿防老，得碰上个知恩图报的主。你看村东头的老李，一把年纪了，儿子在城里当官，一年到头都不回来看一眼。”
“爷爷别想那些。”林守平赶紧岔开话题，“我们家的孩子个个都懂事，您看小巧、小芳她们，多贴心。”
“我知道。”老爷子叹了口气，目光投向远处，“可村里也有那种白眼狼，养大了连看都不来看老人一眼的。你说这人心啊...”
林守平搀着爷爷往屋里走，“秋莲今天还买了猪蹄回来，说是补身子。咱们回去吃饭吧。对了，我得去告诉我老汉儿这个好消息。”
厨房里，秋莲正在灶台前忙活，锅里的猪蹄咕嘟咕嘟冒着泡，香味四溢。
林母在一旁择菜，见林守平进来，笑着说：“这丫头，一大早就去买猪蹄了，说是要给你补身子。”
秋莲红着脸低下头，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林守平走过去，轻轻搂住她的肩膀：“你自己也要多补补。”
这时，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林父从地里回来了。
林守平赶紧迎了出去：“老汉儿，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林父放下锄头，抹了把额头的汗：“什么事这么高兴？”
“秋莲怀孕了！”
林父愣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但还是板着脸：“有了孩子就是当老汉儿的人了，以后做事得稳重些，别整天还跟个孩子似的。”
“知道了，老汉儿。”林守平乖乖应下。
正说着，林母领着张金富和林四婶来到院子里。
原来是听说有人出五角钱一斤收黄菌子，她们都想跟着秋莲学辨认。
秋莲放下手中的活计，耐心地解释：“无毒的黄菌子菌帽是深红色的，菌褶是淡黄色，菌柄粗壮...”
“光听你讲还是不放心。”张金富担忧地打断她，“还是跟你一起上山采吧。”
林四婶连连点头附和：“是啊，干货跟新鲜的还是不一样，我们得亲眼看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母见状忙说：“秋莲今天要在家帮忙，你们跟巧英她们一起去就行。她们采了好几天了，也熟悉。”
吃过午饭，林家的孩子们围着林母叽叽喳喳地讨要新衣服。
林小巧扯着林母的衣角，撒娇道：“奶奶，给我做条裙子吧！我的都旧了。”
“我们也要去采菌子，也想要新衣服！”其他孩子也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说着。
林守平看着孩子们身上打着补丁的旧衣服，想起自己小时候总是穿哥哥们的旧衣服，心里一软：“妈，让他们去采菌子吧，卖了钱给他们每人做身新衣服。”
林母嘴上说着“就知道惯着他们”，眼神却柔和下来。
她何尝不心疼这些孩子，只是家里条件有限，能省则省。
孩子们欢呼雀跃，连最小的林小芳也开心地在林守平怀里又亲又抱。
看着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脸，林守平心里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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