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天地奥秘？宇宙规则？万物真理？！
众人刚刚稍稍放下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一个个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殿下这是……要开宗立派吗？！
说到这些，他们首先想到的，便是儒家所言的“天人感应”，道家所言的“道法自然”，佛家所言的“缘起性空”……
这些都是各大教派、学派阐述天地人之间联系的核心理论，难道殿下也要效仿先贤，创立一套属于自己的学说？
一时间，众人心中再次议论纷纷，猜测起来。
殿下的野心，难道不仅仅是做一个强大的藩王？
他还要……立言？！
就在众人心思浮动之际，赵琰的目光，落在了程瑜的身上。
“程先生。”
程瑜心中一凛，连忙站起身来，恭敬道：“下官在。”
赵琰看着他，缓缓问道：
“先生乃当世大儒，学富五车，通晓古今，那么，本王想请教先生，可知这天地之间，为何会下雨？”
“为何会打雷？”
“又为何会……吹风？”
这三个问题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这些……不都是司空见惯的自然现象吗？
程瑜显然也没想到赵琰会问这个，但他毕竟是饱学之士，略一思索，便挺直了腰板，朗声答道：
“回殿下。”
“此乃天地造化之常理，阴阳二气运行之结果。”
“古语有云：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
“此乃阳气升腾于空，遇阴气凝聚，积而成云，云中水汽饱和，难以承载，便化为雨水，降落地面，滋养万物。”
“此乃阴阳交汇，水汽循环之理。”
程瑜侃侃而谈，引经据典。
“至于打雷……”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亦是天地间阴阳二气激荡碰撞所致。”
“阳气欲升，阴气欲降，二者在空中急速交锋，剧烈摩擦，便会产生耀目之闪电，同时发出震耳之雷鸣。”
“故而，雷电往往相伴相生，乃是阴阳失衡、激烈冲突之外显。”
“还有吹风……”
程瑜微微一笑，更显从容。
“风者，天地之气也。”
“阴阳二气在天地间流动不息，若流动失序，彼此冲撞，便会引起两者的快速流动，形成风。”
“风之大小缓急，亦与阴阳二气之强弱、混乱程度息息相关。”
程瑜一番话说完，条理清晰，逻辑自洽，引用的也是儒家经典中对于自然现象的普遍解释，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对于这些自然现象，最为权威和合理的解释了。
不过，程瑜不明白，赵琰问这些，难道只是为了考校自己的学问？
然而，赵琰听完程瑜引经据典的论述，不置可否，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阴阳二气之说，确实是这个时代解释自然现象的主流理论，流传千年，深入人心，程瑜的解释，也算是中规中矩，符合他的大儒身份。
“程先生所言，阴阳二气，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
赵琰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探究。
“只是，这所谓的阴阳二气，究竟是何物？先生能否说得更具体一些？”
“它无形无相，却能构成万物？既能化雨，又能生雷，还能成风？”
“这‘气’，到底是什么？”
赵琰一连串的问题，看似平和，却直指核心。
程瑜闻言，微微一滞。
他本以为自己解释得足够清晰，引用的也是圣贤之言，无可辩驳，却没想到，这位年轻的郡王殿下，竟然会追问“阴阳二气”的本质！
这……
程瑜张了张嘴，试图组织语言。
“回殿下，这阴阳二气，乃是……”
“乃是构成天地万物的本源之力，是宇宙运行的根本法则……”
“万物皆有阴阳，相互依存，相互转化，方有这大千世界……”
程瑜努力地解释着，将自己所学倾囊而出。
然而，他越是解释，越是觉得苍白无力。
这些都是典籍上的记载，是先贤的感悟，是抽象的哲学概念，要让他具体描述“阴阳二气”是什么“东西”，他实在说不清楚。
那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玄妙之物！
看着程瑜额头微微冒汗，言语也开始有些重复和混乱，赵琰知道，不能再逼他了。
再问下去，这位大儒恐怕就要陷入自我怀疑的哲学思辨中了。
“好了，程先生。”
赵琰适时地打断了他，语气温和了一些。
“先生不必再说这些玄虚之语。”
他环视众人，朗声道：
“阴阳之说，或许蕴含着古人对世界朴素的观察和理解，但并非解释这些现象的唯一途径，更非最准确的途径！”
“便说这下雨。”
赵琰伸出手指，指向天空的方向。
“程先生方才言，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阴阳交汇而成。”
“这个说法，对，也不对。”
“更准确地说，下雨，其实是一个简单的循环过程。”
他顿了顿，确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江河湖海，地面的水洼，甚至我们呼出的气息里，都有水。”
“这些水，受到太阳的光和热的照射，会变成一种我们肉眼看不见的‘水汽’，蒸发到空中。”
“这，便是所谓的‘地气上升’。”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水变成看不见的气？
“水汽很轻，会不断向上飘升，高空的温度，远比地面要低。”
“当这些温暖的水汽，遇到了高空中寒冷的空气，就会重新凝结，变成无数极其微小的水滴或冰晶。”
“这，便是所谓的‘遇阴气凝聚’。”
“无数微小的水滴、冰晶聚集在一起，便形成了我们看到的云！”
“云中的小水滴、小冰晶，会不断地碰撞、合并，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重。”
“当它们重到空气再也无法托住它们的时候，或者受到气流的扰动，它们就会落下来！”
“这就成了雨！如果天气足够冷，落下来的就是雪或冰雹！”
“落下的雨水，汇入江河，流入大海，或者渗入地下，然后再次被蒸发……如此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这，才是下雨的真正原因！一个简单的水的循环！”
整个学堂，鸦雀无声！
所有人，包括程瑜和张谦在内，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仿佛在听天书！
水？太阳？冷空气？凝结？碰撞？
这些词汇，他们都能听懂，但组合在一起，描述出这样一个下雨的过程，却是他们闻所未闻，想都未曾想过的！
这和阴阳二气，似乎……完全不是一回事？！
“至于打雷……”
赵琰没有给他们太多震惊的时间，继续说道：
“也并非简单的阴阳激荡。”
“更像是云层之中，或者云与地面之间，积蓄了大量的‘静电’，瞬间释放，引起空气剧烈膨胀、爆炸，发出的巨大声响！”
“那耀目的闪电，便是电流划破空气时产生的光芒！”
“静电？电流？”
众人更加茫然了，这又是什么新词？
“还有风……”
“也并非仅仅是‘天地之气’那么简单。”
“空气受热会膨胀上升，变冷则会收缩下沉。”
“不同地方的空气冷热不均，就会产生压力差，空气便会从压力高的地方流向压力低的地方。”
“这种空气的流动，便是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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