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茗心里当即咯噔了一声。
那陆姨娘微微眯起眼打量她,随后同她见了个礼。
“早听闻丞相府刚回来的大小姐姿容不俗,性子也最是温婉,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妙人。”
谢玉茗总觉得她话外有话,面颊便浮现几许赧然。
“瞧这小脸长得,和我年轻时倒是有几分相似……”
谢玉茗见她伸出手要抚自己的脸,仓皇着后退了一步。
乔令妤低喝:“陆姨娘,这里是丞相府!”
陆姨娘歪着头瞧了她一眼,缓缓收回了手。
“乔姑娘说的是,是我唐突了。”
说罢她带着丫鬟微微侧过了身,含笑看着她们,乔令妤和谢玉茗便迈着步子从她身边穿了过去。
待走到奇石林立佳木葱茏的假山下,两人才松了口气。
乔令妤若有所思地问她:“你从前是否得罪了她?”
谢玉茗稳住心神,白着脸将先前那事说了出来。
“原是这样,这陆姨娘仗着镇北候宠爱总是不将人放在眼里,且性子也一贯如此,你下回碰见她避开就是了。”
谢玉茗想了想,忍不住问道:“那镇北侯夫人……”
乔令妤思忖着道:“镇北侯的夫人病弱已久,镇北侯父子又去了西羌边关,这几月她就较往常更嚣张了些,等魏小侯爷回来就好了。”
魏小侯爷?
谢玉茗张了张唇,可又想到两人刚相识不久不好太过探听这些,便点头道:“那我们去临烟水榭吧。”
两人到了临烟水榭,以傅家和魏家为首的几名女子正在以“莲”斗诗。
傅瑶见魏娆大出风头心内不屑,瞧见谢玉茗两人便勾了勾唇。
“魏姑娘,乔大学士的女儿来了,你可要唤她一起?”
傅瑶抬头,对着身前妩媚娇妍不可方物的女子抬了抬下巴。
魏娆是镇北侯府魏家嫡女,人如其名的娇娆惑人,腰肢盈盈一握,身量也较其他女子更为高挑。
可她性子却是大相径庭的清高孤冷。
从前的燕京双姝说的正是她与谢韫。
傅瑶原本对她也是极为不屑的,可她爱慕魏钦远,这人又是魏钦远的嫡妹,因此她在她面前就会收敛几分,至少要维持好表面的关系。
同时她也很庆幸,拥有这般容貌的人与他是兄妹。
乔令妤带着谢玉茗踏进了水榭,朝着亭中女子缓缓见礼。
谢玉茗只觉亭内绿鬓如云暗香缭绕,她能识得的无非也就是徐有容给她指过的那几个,譬如此时上下打量她的傅瑶。
傅瑶的眼神算不得友善,甚至有几分恶劣。
“你就是新的谢家千金?你可会作诗,要不要加入我们一起?”
谢玉茗连忙摇头,小声说道:“我不擅这些,众位姐姐玩就好了,我在一旁瞧着。”
傅瑶“哦”了一声,摇着团扇嬉笑道:“这里谁是你的姐姐?谁和你一样是从那等地方出来的?”
“我差点忘了,你刚回来没多久,怕是还什么都不会吧?”
谢玉茗变了脸色。
“也是,今日是谢老夫人的寿宴,比起当众丢脸还不如承认自己愚笨,还能博个自谦的好名声,啧啧。”
魏娆听着这些话皱了皱眉,却并没有出声阻拦。
反是乔令妤实在听不下去了。
谢老夫人和丞相夫人将谢玉茗交给她,可不是让她亲眼看着她受人欺负的。
“傅姑娘,你也说了今日是谢老夫人的寿宴,在她的寿宴上对她的嫡亲孙女出言不逊,传出去恐怕也不是多好听的事吧?”
傅瑶冷哼了一声,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她就是看不惯这个谢玉茗,看着就是那种惺惺作态的,言语举止也透着骨子里带出来的卑贱。
和谢韫一样不是什么好货色。
乔令妤唤谢玉茗坐在水榭边赏赏景,自己则加入了魏娆她们一起斗诗。
也有三两个没参与的,目光时不时朝谢玉茗身上瞥几眼,细细碎碎的不知聚在一处说些什么。
谢玉茗觉出了几分难堪,缓缓走到亭外作势赏弄花草。
那头原本就注意着她动静的傅瑶勾了勾唇,招手唤来随云低声耳语了几句。
乔令妤并没发现这样细小的动作,不假思索地接道:“风微香缀玉,月瘦露遗珠。”
魏娆看着她,露出了一种棋逢对手的神情。
没有哪个女子不喜欢才名,尤其是从前她的才名是与谢韫并列的,后来谢韫落魄了之后她的名声愈盛,也让她心里自得。
可这个乔令妤不同。
乔家是有真才实学的,且惯常不显山露水,只因他们不爱招摇。
如果她能将乔令妤比下去,那才是真的冠绝燕京了。
魏娆沉吟了一下,朱唇轻启:“凭风摇立影,临水弄游珠。”
这一句与乔令妤先前那句几乎不相上下。
乔令妤面露思索。
其余几人皆退出了,唯独她二人还在继续着。
众人也想看看到底谁技高一筹,便都静静等着。
就在这时,亭外传来了一声惊呼。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就见原本该在水榭内的谢玉茗惊叫着跌入了花丛。
花丛里霎时泥土飞溅,谢玉茗眼前一黑,随即觉得脸上仿若有针扎似的疼。
见她如此狼狈,傅瑶捧腹笑道:“谢姑娘,你怎么回事?不是好好的赏景吗,怎么还能摔成这样?”
瞧见刚起身的谢玉茗满身的狼狈,又有几人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我没有,刚才分明是有人推我!”
谢玉茗连连摇头说着,脸上刚刚被花枝刺了一下,泛着细细密密的疼。
更叫她难堪的还是那些笑声。
“是你,傅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使人推我?”
说着她便朝傅瑶踉跄走去。
傅瑶嗤笑:“我分明一直就站在这亭内,怎可能有那个功夫去推你?你莫不是还没睡醒在说痴话吧?”
谢玉茗却不理她,满心满眼的狼狈难堪裹挟着她,叫她看着傅瑶那张脸就生起了怨毒之情。
既然已经这样丢脸了,还有什么不能豁得出去的?
她眼中盈着泪半趴在傅瑶脚下,含着哭腔道:“是你,就是你,你让你的丫鬟推了我一把,你为何要这么做?”
她抬起柔白的脸蛋泫然欲泪,却骤然看准时机扯下了傅瑶的腰封!
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和此起彼伏的娇呼,傅瑶身上的撒花裙落了下来,露出里面贴身的里衣。
水榭外几名刚闻声过来的护院连忙调转过身不敢再看。
原本要上前将谢玉茗扶起来的乔令妤也愣住了。
旁人以为她是不小心扯下来的,可她刚才看的分明,她分明是蓄意朝着傅瑶的腰封去的!
这一勾一扯,直接将整个外裙都带落了下来。
目的就是为了让傅瑶丢脸,让她难堪。
乔令妤牙关轻颤。
亏她今日还看在谢老夫人的面子上一再维护她。
这哪里是什么良善柔弱的可怜女子,分明就是睚眦必报不计手段的食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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