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府。
长恒县。
十里庄。
一片残垣断壁中,周纯刚正伏身在废墟中扒拉着烧得面目全非的物件。
两天前十里庄遭遇了一股山匪的袭击。
百姓不仅仅将十里庄的钱粮牲畜洗掠一空。
更是临走时放了一把大火,将十里庄这个村子烧成了废墟。
周纯刚等人侥幸逃生。
可家里的几间土墙茅草屋也被大火焚毁,变成了废墟。
“该死的山匪!”
“你们都不得好死!”
“诅咒你们吃饭噎死,骑马摔死!”
“......”
周纯刚双手颤抖地在废墟中翻找着。
偶尔拾起一个破碎的陶罐,眼中满是绝望与愤怒,他低声咒骂着那些残忍的山匪。
二十多年前,他们周家在十里庄还算得上是大户人家。
不仅仅拥有三进院的砖瓦房,名下还有至少数百亩良田。
可马贼山匪袭击了好几次,不仅仅爹娘死在了马贼山匪手中。
他们遭遇马贼山匪的多次洗掠,更是家道中落。
他们家多次变卖土地,重新修房。
可马贼山匪一波波地来。
如今仅剩下的几间房也被烧成废墟,这让周纯刚恨透了马贼山匪。
若没有马贼山匪一次次地洗掠,他周家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周村刚在废墟中扒拉了半天。
除了几个残破的碗碟,一无所获,反倒弄得自己满身尘垢。
“唉!”
周纯刚颓然坐倒在地,脸上写满了沮丧与无奈。
妻子张氏带着两个瘦小的孩子走到了周纯刚跟前坐了下来。
“当家的!”
“我还有两件衣衫,要不明日拿去当铺典当了,先换一些粮食果腹。”
张氏轻声对周纯刚说道:“这房子,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重修了。”
“我们先搭一个草棚住着。”
“现在天气暖和了,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
“你识的字,在城内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活计可以做。”
张氏抚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说:“我留在家里照看孩子,顺便去打一些柴去城里卖.......”
周纯刚抬起头。
他凝视着面容憔悴的妻子和两个瘦弱的孩子,心中满是愧疚与自责。
他周家一年不如一年。
如今连房屋都被山匪烧了。
张氏却始终不离不弃,这让他感动不已。
他一把将张氏和孩子揽入怀里。
“我没有本事,让你们跟着我受苦了。”
张氏挤出了一个笑容,对周纯刚道:“当家的,你说这话作甚。”
“哪有什么苦不苦的。”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这房子没了,我们可以再修就是。”
张氏轻声安抚周纯刚道:“相较于那些惨遭山匪毒手的乡亲,咱们一家尚能团聚,已是万幸。”
张氏的一番话,让沮丧的周纯刚内心里也多了力量。
周纯刚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你的嫁妆就剩下那两件衣衫了,留着吧。”
周纯刚说:“你在家里看着孩子,我去拜访一下县里的同窗,能不能先借一两银子应应急。”
“这世道不太平,你路上多注意一些。”
张氏将两件衣衫也取出来,交到了周纯刚手中。
“若实在借不来银子,就将衣衫先拿去当了,先换一些粮食。”
“我们饿了还可以熬一熬,可孩子总归是要吃饭的。”
周纯刚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两件自己夫人陪嫁的衣衫带上了。
“当家的,早去早回。”
“知道了。”
周纯刚离开了十里庄,直奔长恒县而去。
他到了长恒县后,率先到了自己一名好友魏涛的家里。
他敲开了好友魏涛的家门。
“刚子!”
“你怎么来了?”
魏涛一眼瞥见周纯刚衣衫上斑驳的黑灰,脸上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周纯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到县里处理些琐事,顺道过来看看你。”
“快请进来!”
魏涛热情地将周村刚迎进了自己的家里。
他们两人曾经在私塾读书的时候,关系最要好。
可现在两人的处境却大不相同。
周纯刚的家在城外,屡次遭遇马贼山匪洗掠,搞得如今穷困潦倒。
魏涛家在城内,虽也遭遇过叛军和马贼洗掠,情况则是好一些。
魏涛为周纯刚斟上热水,眼神中满是关切,细细询问起十里庄被山匪侵扰的详情。
“我听说十里庄被一股山匪袭击了。”
“我还替你担心呢。”
“如今看到你无恙,我这心里就放心了。”
“......”
面对魏涛的关切,周纯刚笑言:“我这人命硬,跟猫似的有九条命呢,那些山匪,哪是我的对手。”
“他们见了我,都得吓得绕道走呢。”
“哈哈哈!”
魏涛闻言,哈哈一笑。
“你啊,说话还是那么风趣。”
两人寒暄了一阵后,魏涛则是开始询问周纯刚的来意。
“刚子,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事吧?”
面对魏涛的询问,周纯刚摆了摆手。
“没事儿,就是顺路过来看看。”
“刚子,你真没事?”
“我能有啥事儿。”
周纯刚反问道:“怎么,我没事儿就不能到你家来串串门?”
“能!”
魏涛看了一眼周纯刚后。
他站起了身。
“你稍坐一下。”
魏涛返回里屋后。
周纯刚很快就听到了里屋传来了魏涛和他女人的争论。
“当家的,咱家就剩这几两银子了,你要借出去,咱吃啥?”
“哎呀!”
“你声音小点!”
“我在茶楼当账房,每月都有进项。”
“饿不着你!”
“刚子家遭了匪,怕是连锅都揭不开了。”
“咱们要是不帮他,他一家人就要饿肚子。”
“现在茶楼都没生意,万一哪天你被辞退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呀?”
“你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就算是喝西北风,我也让你先喝。”
“......”
周纯刚听到屋内的争论后。
他叹了一口气。
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他刚走了没多远,魏涛就追了出来。
“刚子,你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
魏涛气喘吁吁地追上了周纯刚,有些埋怨地责备他。
“我刚好有点急事......”
魏涛见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将其塞到了周纯刚手里。
“你呀,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知道你家里遭了匪,日子不好过。”
魏涛对周纯刚道:“这里有几两碎银子,你先拿去用。”
周纯刚要推辞:“老魏,不用,我家里还有银子......”
“刚子,你将我当朋友就拿着。”
“你刚才在里屋说话我都听到了,你家里也过得不宽裕,银子你还是拿回去吧,我另外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
“你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你要是借不到银子,孩子岂不是要挨饿?”
魏涛对周纯刚说:“这年头日子不好过,互相帮衬着。”
“行吧!”
“我拿一部分,剩下的你还是拿回去吧。”
周纯刚犹豫了一阵后,最终还是接下了银子。
他从里面拿出了一些,另外的则是返还给了魏涛。
周纯刚攥着手里的银子,眼眶有些湿润:“老魏,等我手头宽裕些了,我一定加倍还你。”
“瞧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是图你的利钱一样。”
魏涛拍了拍周纯刚的肩膀说:“早些回去吧,家里孩子还等着你,以后若是有难处,再来找我,一起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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