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瞪着眼睛否认，“他不是……”
沈时修挑了挑眉，冷声嗤笑，“那他是什么？”
他一步步逼近江禾，语气是山雨欲来的愠怒，“你倒是说说，他是什么？！”
江禾喉咙哽了下，被问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顾铖对她而言，到底是什么？
是美好的校园初恋，还是心怀愧疚的对象？
她也不知道。
可是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江禾已经考虑清楚了。
她现在没办法母乳，反正孩子也是吃奶粉，每天吃吃睡睡，又有专门的人照顾。
就几天时间，应该是没问题的。
江禾转头看了眼熟睡的小人，深呼吸一口气。
沈时修还以为她被说服，动作放轻，揽着她肩膀往床边走。
江禾没动，手握成拳头紧了紧，清澈的眼眸看着他，“我一定要去。”
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他真的快死了……”
那副脆弱的样子，也没能打动沈时修分毫。
他神色紧绷，自嘲地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江禾脱力地伏在婴儿床边，对着宝宝低声说着，“对不起，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好不好？”
沈时修是晚上才再次出现的。
身上带着寒气，让整个房间的气压瞬间变低。
江禾坐在床上，没抬眼。
面前扔下一个小本，男人声音冷得像冰，“走吧。”
江禾拿过护照翻了下，是她的。
眸底燃起欣喜和意外，抬眼看向沈时修，又被他眼里的冷漠吓到。
沈时修语气狠厉又绝情，“你既然不计后果，我也没办法。”
丢下这句话，他便离开了。
距离那张病危通知书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天。
江禾顾不上去想沈时修话里的意思，立刻订了张最近出发的机票。
出门的时候不舍地亲了下宝宝，然后赶去了机场。
一路忐忑，飞机落地后，她打了个车到通知书上的医院。
不知道顾铖病房，问护士也不说，江禾只能焦急地干等着。
一个人在蓝色的长椅上坐了半天，终于看见熟悉的人出现。
她慌忙冲到顾铮面前，挡住去路，“顾先生。”
镜片下的眸底闪过明显的意外，顾铮皱了皱眉，没理她。
江禾不肯放弃，伸出双手拦他，“能不能让我见一下顾铖，我想……”
他这才仔细看了下江禾。
穿了件宽大的卫衣，脸色很白，好像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
联想到顾铖现在的样子，坚硬的心松动了些，顾铮抬脚往前，“跟我来。”
江禾跟在他身后进电梯，一路往上到了五楼，最里面那间病房。
门开着，医生正在给躺在病床上的顾铖打针。
周围摆满了冰冷的机器，一下一下的声音，砸得江禾心脏抽疼。
他看起来，比照片上又瘦了。
脸上完全没有肉，凹陷得厉害。
江禾闭上眼睛，忍住汹涌的泪水，手攥着衣袖，发狠地抠着掌心。
顾铮先走了进去，她腿上像是被灌了铅，怎么都动不了。
直到医生带着一行人从门口出去，江禾才艰难地迈了迈步子，往后退着让路。
没一会儿，顾铖就闭上了眼睛。
顾铮习以为常，往外看了缩在门边的江禾一眼，随即走出去。
他轻轻关上门，“你现在看到了。”
江禾咽了咽嗓子，想起刚刚的画面，忍不住哽咽，“他……”
顾铮神色很淡，“也就这几天了。”
江禾从里面看出了悲伤，“能不能让我就在这儿？我想陪着他。”
过往那些一幕幕闪现，或是错过，或是遗憾，她都不想去想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顾铖，走完最后的日子。
公司事情一大堆，顾铮离开前，嘱咐她，“刚刚打的止痛针，有镇定剂，会睡四五个小时。”
江禾默了默，“我知道了。”
在顾铮要走进电梯的时候，江禾跑过去叫住他，“谢谢你。”
小心翼翼地推开病房门，她放轻脚步，坐到了顾铖的旁边。
哪怕已经病成这样，哪怕他现在还睡着，江禾也能感受到温柔和煦。
就像顾铖一直带给她的那样。
她把手机调到静音，点开微信里和李嫂的对话框，唇角带着笑。
翻看发过来的豆豆的视频，一遍又一遍。
只是不管是视频还是照片，都没有沈时修的身影。
江禾想，他肯定很生气。
心里叹着气，也不知道，自己回去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旅途奔波，她没恢复的身体本来就吃不消，渐渐地就趴在床边睡了。
再醒过来，脸侧有一只干瘦的手，指尖在颤抖着。
江禾顺势抬眼，正对上顾铖艰难扯出的笑容。
她抿着唇，眼泪就这样落了出来。
顾铖强撑着力气抬起手，擦拭她泛红的眼角，“禾禾，好久不见。”
江禾瞬间泪流满面，“对不起。”
顾铖呼吸沉重，似乎压抑着痛苦，“你没有……”
话还没说完，江禾只觉得肩膀被人死命地抠住，用力扯着往后拽，直接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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