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招式，一模一样的话，没能激起宋知煜半分异样情绪。
他抬手向后一动，把季雾吟在他颈后交错的双手扯了下来。
“高兴。”他哂笑了声，单手握着她两只纤细的手腕，压在胸前。
“到车上给你奖励？”他眉梢轻佻，目光从她的唇往下移，“上你车吧，我的车现在恐怕经不住这么剧烈的运动。”
绵密的雪坠得更厉害了，季雾吟眨了下眼，睫毛被粘成一小捋。
她记起之前在医院时他的动作，穿着包臀裙的膝弯了下。
腿根有些发软。
这和她预想的有些出入。
他风轻云淡的态度仿佛在告诉她，换个人过来，他也是如此。
既然不是特别的，又何必上赶着。
季雾吟把手抽了回来，宋知煜没想留，她脱离得很轻松。
那点扬起的亲昵缱绻被归于尘。
“抱歉。”她整理了下胸口的飘带，微微抬起下颚道，“车子维修费我出。”
本欲展翅而飞的蝴蝶，安静的栖息下来。
妖媚艳欲的气息收了个干净。
车灯与落日在季雾吟背后，将她包裹。
落雪纷纷，两人身上都有洇出的深色痕迹。
宋知煜双腿松散的架在季雾吟身侧，看她眉眼揽雾，朱唇一张一合。
是一副冷静严肃，公事公办的模样。
“医疗实验室？”宋知煜微微前倾，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说，“这个项目找你亲爱的男朋友或许更合适。”
季雾吟面不改色道：“他有其他事忙。”
“哦？”宋知煜挑起她耳边的一缕碎发说，“当初陇承山庄那个项目，他都能为了你中途改道，如今一句忙就把你打发了？”
季雾吟轻蹙了下眉，她没想到这都快将近半个月了，宋知煜居然还记得那件事。
“项目不同，选择的人自然不同。”季雾吟后退一步，跟宋知煜拉开距离，那抹碎发自然垂落。
宋知煜也没在意，他眯了下眼，了然的点了下头，“所以他不选你，你就选了我。”
他这话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但季雾吟没深究，当务之急是说服宋知煜。
通过他，她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
“策划方案我出，选址申请和报告我办，负责人员我找，股份和分红照给你。”季雾吟说，“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可以提。”
宋知煜屈指在车头敲了敲，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今天叫我来，只是为了这件事？”
季雾吟没回答。
因为怎么回答，都不合适。
若是单纯为了公事，应当选择在公司。
但若是私事……
她和他也没什么私事好谈。
“呵。”宋知煜扯了下领口，散漫的哼笑了一声，“枝枝，你还是喜欢拿自己算计我。”
他抬起她的下颚，黑眸盯着她，嗓音极缓极轻：“我告诉过你的，不要拿我当傻子骗。”
季雾吟对上他有些凉薄的眼，知道他猜出了她的心思。
以身为饵，愿者上钩。
下颚上的温度远去，宋知煜转身走回车旁。
余晖渐消，山风猛烈。
季雾吟身上的雪纺衬衫被吹得乱飞，衬得她身影愈发单薄。
“方案发万吾邮件，细节和秘书沟通，这件事保密。”宋知煜打开车门，“以后找我想清楚再来。”
车门“嘭”的一声关上，轮胎快速转动，从被卡着的地方挤了出去。
引擎声渐渐远去。
他最后那句警告绕着圈落在了地上。
沾了雪的衣服微湿，风吹枝叶摇曳时，季雾吟忽地觉得有些冷。
*
回到公司，季雾吟立刻联系了万吾的秘书办。
这是她第一次和宋知煜在生意场上有如此密切的交流。
现在才发现当竞争对手时，能窥见的不过万分之一。
更何况连当对手，都是在宋知煜回国后。
若是他不从商，他们就会像从前十几年一样，各自守着划分辖地，毫无交流。
万吾的团队能力很强，开完一次集中讨论会后，就能拿出有针对性的修改方案和细节补充了。
季雾吟揉了揉眉心，刚喝了口水，助理就敲响了门。
“季总，房小姐过来找您了。”
季雾吟下意识看了眼电脑屏幕，里面的线上会议确实已经结束。
她呼了口气，把人叫了进来。
“吟姐。”
来人带着连帽衫，黑色短袄，黑色口罩，黑色裤子。
是宽松的中性穿搭。
出去走路上，说不定会被错认为帅哥。
“耳钉还是没找到？”
季雾吟起身接咖啡，边放奶边搅拌问道。
“没有。”女孩的声音微微失落。
“找不到就算了。”
季雾吟把杯子放到茶几上，自己坐到了单人沙发上。
“谢谢吟姐。”
房思颖脱下连帽衫，取下夹子，前面伪装成刘海的长发散落。
那天房鸿哲走后，她沿着自己走过的地方仔细的翻找了一遍，始终没找到那枚内嵌着窃听设备的耳钉。
“会被发现吗？”房思颖双手握着杯子取暖，抬眸看了眼季雾吟又低下了头。
这次见面相隔上次时间有些长，比起真人，房思颖更熟悉的是报纸和网络上的季雾吟。
她一直在那些各式各样的报道中，仰望着这位矜傲的大小姐，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
“可能性不大。”季雾吟平静道，“那东西没电就废了，存在里面的东西我也让人通过云盘删了。”
房思颖轻轻舒了口气，再次为弄丢东西表示歉意。
“别紧张，我不怪你。”季雾吟扬起唇角，漂亮的眉眼里都是对她的安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话宛如晨间第一缕阳光，毫不吝啬的裹在她身上。
房思颖的鼻尖毫无预警的酸了，眼眶发热。
像小时候受委屈，在外强忍着，一回到家，妈妈多问了一句“怎么了”，她就控制不住的留下泪来。
现在也是如此。
她低头擦了下眼睛，听见季雾吟叹了声气。
下一秒，浅淡的馨香萦绕在周围，她被温暖柔软的身躯抱住了。
“还真是孩子，各个都爱哭啊。”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季雾吟无奈的声音仿佛隔着层纱钻进了她耳朵里。
她莫名想到，之前她按照季雾吟的指示，一通电话把宋知煜叫过来的那天晚上。
他抽了一盒纸放到她面前，拧着眉说：“哎，别哭了。”
不同话，不同的动作，却是同样的意思。
他们都是上位者，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看起来矜傲高贵遥不可及，却也会弯腰安慰别人。
房思颖自然知道两人非同寻常的关系，但在这一刻，她仍然会觉得他们相吸的灵魂如此契合，没人能比他们更适合对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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