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湖庄园水波荡漾，岸边柳树迎风飘，初初垂头沾湿，惊觉又往上缩。
对面隐在竹林里的房子灯火通明，光线被竹叶掩盖，氤氲出圈圈光晕。
“近段时间，你别去医院了。”季雾吟把一份合同放在桌上，示意了下，“礼物。”
“理由？”宋知煜拿起翻了下，“BM地区的矿石钻？”
他冷笑了声：“你倒真大方。”
季雾吟挑了下眉，拿他之前的话堵他：“毕竟是跟秦薇这么难对付的人打交道，报酬自然多。”
她不愿多说房思颖的事，转身欲走。
骄矜的姿态像一只志得意满的小狐狸，“我不欠你的了。”
话音刚落，背后冽厉的气息卷了上来。
她被抓住手肘抵到了侧边的墙上，步伐凌乱且急，被撞到的会客桌歪了几寸，成了一条斜线。
“不欠？”宋知煜漆黑的眸子攫住她，抬手覆在她胸口处摁了摁，“有时候我真想把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做的。”
季雾吟僵了下，他的手掌隔着层布料，力道不轻不重的，带着调情的轻佻。
但他的神色和语气却不是那么回事。
季雾吟纤长卷翘的睫毛颤了下，半垂着的阴影落在眼睑处。
缓缓喘了口气，她把自己往前送了送，语气淡然：“挖吧。”
“呵。”宋知煜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反手扣住了她的后颈，微强迫的力道让她抬起了头。
“矿石钻拿回去。”他面色沉郁，气息落了下来，“我只问一个问题。”
季雾吟心里的火苗攒动，隐约猜到了是什么。
然而人的本能都是趋利避害的，她下意识攀上他的肩膀，朱唇微启，媚眼妖妖讽他，“你还有不懂的事呢？”
宋知煜没搭理她的挑衅，按着她胸口的力道重了几分，“在东城时，我待你不好吗？”
——好。
快滚出嗓子眼的答案噎在喉间。
不止是好，是太好了，好到她几乎错把假的当成真的。
误以为镜花水月的梦是现实。
好到她不忍当面告别，只好初夜之后独自跑到国外，跑回学校。
万圣节那晚，他碾在她耳边的话又浮现了出来。
心脏不可自抑的加快了跳动的频率，一下下震着他的掌心。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晓我身份的？”
宋知煜不答，手掌往下偏了几分，“你惯会得寸进尺。”
“不回答我的问题，反倒问了我一个。”他轻轻一刮，她腰窝瞬间软了。
季雾吟唇瓣微张，刚要开口，身体骤然被带着往前倾。
鼻尖撞到他喉结尖锐的凸起时，手机铃声响了。
“吟吟。”
书房很安静，周青南的声音清晰的响了起来。
季雾吟明显感觉到宋知煜周身气场变了。
“明晚有个从M国来的教授，你和我一起见见吗？”周青南丝毫不觉异常，“他是研究即时通讯的。”
这是最近才谈下的合作，理应见见。
“嗯……”季雾吟刚想答应，话未出口，就变了调。
宋知煜黑眸锁着她的唇，手指戳了又揉，深浅不一，让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怎么了？”周青南顿了下问，“身体不舒服？”
季雾吟咬着唇，把快要溢出来的呜咽咽了下去，“没有，撞到腿了。”
见她还如此自如的打着电话，宋知煜眉眼间的厉色浮了起来，散漫和倦懒全都散了个干净。
他捞起她一条腿，像是在验证她的话，一点点帮她检查被“撞”出的“伤口”。
周青南在那边絮絮叨叨的，还在继续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季雾吟仰起头，纤细的白颈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她轻软的哼了一声，眼尾有晶莹滑过。
宋知煜屈指替她擦过，眸色沉降下来。
“还不挂？”他贴着她的耳廓，似有若无的触感格外挠人。
季雾吟仿佛溺水的人，紧攥着一根浮萍。
连续清了三次嗓，她才开口。
“好了，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季雾吟用脚背踢了宋知煜一脚，很轻的力道，被钳制住时她连站立都困难，“明天见面地址发我。”
说完，她也不等周青南回话，滑下了挂断键。
“好乖。”宋知煜松开她。
“你作弄我？”季雾吟握着手机，砸在宋知煜的肩头。
宋知煜闷哼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痛色。
季雾吟忽然想到他之前的伤，那天过后她也没再去看过他。
万圣节那晚……
光线暗得她什么都没看见。
现在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了，应该是好了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她走神的档口，宋知煜又抱起她，攻略城池似的压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SeitdemichdichdasersteMalgesehenhabe.
还未消退的反应又被勾了出来。
他说的是D语，她听不懂也抽不出思绪来想。
直到宋知煜垂下视线，抽出纸巾仔细的擦拭，“你要的答案我给了。”
他一副清冷出尘的模样，仿佛她刚才的动情都是笑话。
“我的答案呢？”他扔开纸巾，修长的手指比架子上摆的古玩藏品还要矜贵上几分。
季雾吟如梦初醒，回忆起刚才那句话。
跟上学时做英语阅读理解似的，她只能听懂一个词。
——眼睛。
至于放句子里有没有延伸意，有没有成为被舍弃的辅助词，她一概不知。
这算哪门子答案？
季雾吟眼眸流转，眼尾趋平，窈窕身影被笼在暖光下。
她拿起桌面上，他和秦薇签署的霸王条款。
以及，那份BM地区矿石钻的收购合同。
转身朝门口走去时，她睨着宋知煜极缓的咬字：“宋二，我有时候真挺恨你的。”
宋知煜笑了，松松散散靠在墙上：“彼此彼此。”
季雾吟捏着合同的手指蜷缩了下，弯起眉眼，含俏带讥道：“所以有些显而易见的答案，下次就不必问了。”
摔门声震在耳边，宋知煜捏了捏眉心，摘下腕表扔在了桌子上。
空气中浅淡的香味久久不散，他坐到沙发上打开了手机。
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的手机，迅速把之前接收到的信息一条条弹了出来。
一通电话卡着点，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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