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雾吟也想放松，可电话那头的季唯曦一直在说，她担心被听出什么，绞得愈发紧。
宋知煜大概也看出来了，埋在她颈窝处用黑发蹭了蹭她的下颚，跟服软似的。
紧接着，她就看见他把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
盈盈水雾覆眼前，她没看清他打了什么字。
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宋璟成的声音。
“既然雾吟现在忙着，下次再说吧，正好我们也该去吃午饭了。”
季唯曦应了声，转过头又不放心的叮嘱季雾吟注意身体，才挂断电话。
扰人的电流声消失，宋知煜轻轻托着季雾吟走进了浴室。
完全封闭的空间，连楼下的喧嚣都隔绝在外。
一些其他的声音就格外明显。
浴室镜拢着一层白雾，朦朦胧胧映出交错身影。
季雾吟被冰得瑟缩了下，“宋二，你够了……”
宋知煜不紧不慢的拿起毛巾垫了上去，看着她往后仰起的脖颈，意态轻慢：“枝枝，这会儿酒醒了吗？”
季雾吟喘了口气，抬眸瞪他，抑不住的妖冶一览无余。
宋知煜把贴在她侧脸，被汗濡湿的碎发挽到了耳后，低下头的五官在镜灯下映出深刻。
他闷笑一声，轻声低语，下了结论：“没醒。”
“那继续吧。”
*
季雾吟清早醒时，宋知煜已经不在房内了。
楼下经过一夜的吵嚷宣泄，此刻重归于静。
她按下遥控，打开了窗帘。
满眼的绿色映入眼帘，微弱的天光明晃晃照进来，房内的凌乱清晰可见，昭示着昨晚的疯狂。
好在她身上并无黏腻之感，她也就没计较宋知煜刻意留给她看的场景。
在床上缓了一会，她进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后，房门是敞开的，她将耳边的湿发拢到了头巾里，走了出去。
太阳渐渐冒出了个头，客厅里落地窗安的位置好，一眼看过去，远处天际线和山脉与近处的参天大树融在了一起。
是让人很舒适的色彩搭配。
这一瞬间，季雾吟体会到了旅游城市的妙处。
宋知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交叠在一起的长腿上架着笔记本。耳蜗里塞着的蓝牙耳机时不时闪一下，走得近了，能听见他低声念出的数据，这回说的不再是她听不懂的小语种，而是广泛的英文。
又是在开线上会议，只可惜现在她没机会靠近他的笔记本。
季雾吟腰腹以下的酸乏劲儿还没过，瞥了他一眼，坐到了他对面的沙发上，懒洋洋的窝在软枕里，拿起了面前的一杯温水。
嗓子受到了安抚，但依旧消不下浑身的疲惫，表情淡漠的听了会他的开会内容，又觉着无趣。
宋知煜掀起眼皮，视线从她裹着头巾，露出一张艳绝的脸上滑过，落到她带着点水珠的脖颈和他犯浑留下的痕迹上面。
深色的红痕与她素白的肌肤相比，透着一股被欺负得狠了的模样。
不过确实也狠。
季雾吟平时嘴上不饶人，做着时也要刺他，专挑让他不痛快的地方下手。他虽气，但也收着力道，不在她身上过于明显的地方折腾。
昨晚只有一个喝醉酒的托词，褪掉了那些交易和算计。
她欲拒还迎中带着配合，他像原始深林里叼着猎物的野兽，控制不住的与她撕咬。
浪潮袭来时，不仅仅淹没了她。
会议结束得及时，季雾吟拿着水杯刚要从宋知煜面前走过，就被拉住了手腕。
他边颔首回应汇报人的结束语，边摩擦着她的手腕。
“吹干。”合上电脑后，他扬起了眉。
季雾吟微微动了下，就收回了手。对于宋知煜的话，她没给一个眼神，模样矜娇得很，动作也不以为意。
真真把不愿意做的事，谁说都没用那股傲劲儿展现得淋漓尽致。
宋知煜一哂，放下笔记本，跟她到了餐厅，看她又喝下了半杯温水后，联系了助理拿衣服过来。
“把头发吹干了再走。”宋知煜跟她到了房内。
季雾吟眉梢一挑，解开了头巾，乌发湿漉漉的垂下，飞溅的水滴扑面而来。
宋知煜下意识闭上了眼，再睁开眼时，睫毛上的水滴瞬间滑落。
眼前景象逐渐清晰，季雾吟皙白的手搭在了他肩上，半仰着头看他时眸中潋滟流转。
“宋二，你真是小狗？”她轻嗤了声，“我走哪你跟哪？”
撑在他肩上的手用了点力，她凹起的锁骨窝里有浅浅水韵。
距离太近，他稍一低头，就能看见她丰腴弧度下的春色。
偏偏还有水珠沿着内里往下滚。
“把衣服穿好。”他嗓子一滚，移开了视线。
季雾吟随意的扯了下领口，没起到什么作用，松垮的领子几乎要露出半边肩膀。
“我既媚君姿,君亦悦我颜。”她扯了下嘴角，语气淡薄，“喝多了上头，宋总不必放心上。”
言下之意，你情我愿的一夜情，别当回事儿，也没资格管她。
两句话就否决了所有，击散了残余的温情。
宋知煜睨了她几秒，大步向前抓着人压在了浴室门上，动作又快又准，充满着强硬。
“好好说你不听。”他垂眸盯着她的唇瓣，眸色幽深，抵在她身上的热度充满暗示性，“不吹干出来，我不介意再让你上、头、一、次。”
最后四个字的音咬得重，季雾吟脸色微变，刚要反驳，就被他往里一推。
他手在她身后挡了一下，待她站稳后，迅速出去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门被从外面锁住了。
绕着指尖打转的钥匙阴影投在门上，挑衅似的。
季雾吟暗骂了一声，转了一圈没找到趁手的工具，才拿起架子上的吹风。
在外面住她没有吹头发的习惯，没有护发精油，吹完头发容易枯。
所以她一般用头巾吸吸水，到了半干的程度，就不管了。
只是没想到会遇上宋知煜这么个拿钥匙锁门的硬茬。
吹风机的声音呼呼作响，宋知煜倚在墙上，把玩着手中的钥匙。
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留下的后遗症，大概是在她第二次从庄园里逃出去之后。
他就习惯随身携带钥匙，无论住在哪，每个地方的钥匙必须拿在手上才安心。
好似在弥补当时没锁上门的遗憾。
*
季雾吟助理衣服还没送来，宋知煜先接到了罗立轩打来的电话。
吹风机的声音太响，他开了免提。
“二哥，季伯母……”
呼呼作响的吹风机戛然而止，罗立轩那叫声就显得格外响亮。
季雾吟拉开门，正巧看见宋知煜关掉免提。
她其实没怎么听清电话里的声音，但宋知煜欲盖弥彰的动作让她起了疑。
宋知煜看了她一眼，手机贴耳往客厅走去。
罗立轩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别的什么，嗓门大得几乎要吼出来。
宋知煜边走边按音量键，但已经于事无补。
季雾吟跟着他走到了沙发边，坐在了他对面。
罗立轩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噼里啪啦说完后，正等着宋知煜的回应，就听到了一阵忙音。
他满头问号拿着手机看向傅昱珩。
“没事，他已经听到了。”傅昱珩打开茶盖，抿了一口安慰道，“肯定不会上赶着找死。”
季雾吟盯着宋知煜挂断电话，双眸微眯，抬了抬下颚，“说。”
宋知煜把手机扔在茶几上，松松的靠在沙发椅背上：“伯母来捉奸了。”
他姿态摆得散，动作也透着股轻懒的意味，让这话的可信度直线下降。
季雾吟讥讽道：“宋总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尽说些戏言？”
她倾身拿过他手机，没解锁，亮起的屏幕上只弹出了一条消息。
罗立轩大概是没得到指令，心有不安，于是又发了条信息过来。
——二哥，你有什么安排？
短短一句话，连遮掩都不需要。
季雾吟把手机放了回去，“宋二，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连我妈都敢动。”
宋知煜哑然失笑，他摆弄着腕表，像是在计算着时间。
“枝枝，我有那么蠢？”他反问道。
季雾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说话。
“伯母十点左右到。”宋知煜摘下腕表，推到了季雾吟面前。
让她看清了时间。
还有三个小时。
季雾吟顿了一下，明白了过来，“这边的人……嘴严吗？”
当下她只觉得烦闷，什么一夜情、露水情缘，都是浮于表面的做戏，给自己找借口。
季母最开始让她过来，肯定不知道宋知煜在这。这么几天了，都没动静，突然就要悄悄的飞过来。
摆明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季雾吟垂眸叹了口气，想到宋知煜刚才的形容，倒真有那么几分贴切。
“怕死就严。”宋知煜的肩颈抵着沙发，倦懒的交叠了长腿。
季雾吟松了口气，只要她不露出破绽，季母就不会刻意去查。
她轻盈的起身，又给助理发信息催促了一遍。
“去哪？”宋知煜跟着站了起来。
“回去。”季雾吟看了眼时间，愈发觉得自己动作得快些。
宋知煜扣上了腕表，走到落地窗边：“枝枝，知道你的助理为什么还没来吗？”
季雾吟看他往下探的动作，心下一凉。
二楼的距离轻而易举能够看见下面守着的人。
从她吹完头发到现在，也过了十几分钟，助理不仅没来，连信息都没回。
这确实反常。
季雾吟目光一转，落在了侧边的阳台上。
她动作迅速的进房间捞起了昨晚的旗袍，系盘扣时，宋知煜走了进来。
他收拾了杂乱的床垫，把混乱的垃圾处理好。
从来锦衣玉食的少爷大概没做过这种事，颇有种手忙脚乱之感。
季雾吟也没管他，穿好衣服，拿上了外套。
“伯母要来，你走不合适。”
季雾吟刚踏出阳台，就被拦了下来。
宋知煜拨了下她的立领，淡淡道：“我走。”
“脏了的衣服别穿了。”他说。
季雾吟长睫一颤，看他自己拿起了昨晚的衬衫套上。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愈发看不懂宋知煜了。
本也不是脾性多好的人，她刚还与他冷嘲热讽着，怎么突然就转变了态度？
不过比起两人在这争一个二楼的躲逃路线，她更关心另一件事。
“既然这样，昨晚就当我还宋总的情了。”她后退了一步，让出阳台，“您请。”
天光早已大亮，云层堆积，遮挡了部分阳光，穿堂风吹过沙沙树叶，打着转绕在两人周围。
宋知煜扣好最后一颗扣子，俯身靠近她笑了一下，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其他。
“季总不愧是商人，总能算得这样清楚。”
他眉间噙着阴鸷和狠戾，无形中像是在酝酿着一层风暴。
季雾吟想到他之前的录音行为，丝毫不惧，微微一笑：“彼此彼此。”
宋知煜脸侧的肌肉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翻了出去。
季雾吟不受控的跟着走了两步，握着栏杆往下看。
看他从旁侧的包厢内翻出落地后，才转头回去。
房内有燃香，欢愉的味道没有留下一星半点，但季母来回打量的视线，还是让季雾吟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水杯。
“昨晚怎么住这了？”季母问。
“喝了酒，没开车。”
“我听说宋家那毛头小子也来了。”季母盯着她问，“你们撞见了吗？”
季雾吟放下水杯，“第一天见了，在办公室里。”
谎言要半真不假的说，才有可信度。
季母点了下头，又问了些其他问题。
季雾吟半靠在沙发上，只觉得心力交瘁，每次遇到一丁点有关宋家的人或事，季母都会像审犯人一样对她。
“这么多天了，唯曦有消息了吗？”
季雾吟嗓音平缓：“没有。”
季母蹙起了眉，“难道这次真是铁了心不成？”
这话季雾吟没敢答，季唯曦打来的电话，除了说些她惯常的趣事，就没其他的了。
既没说在哪，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罢了，雾吟你先回去，这边我守着。”季母拍了拍她的手说，“你妹妹不懂事，你可不能跟着这样。”
“你外婆在天之灵看着呢，你可不能像唯曦一样让她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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