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柔已经挂了电话，没听到陈劲说的话，对进来禀报的小弟说：“我马上就好。”
辛老板喝得正开心，才不太乐意放她离开：“你朋友不是受伤了嘛，去扰她清净做什么，别走，好戏还没上来呢～”
芷柔瞅了眼这位喝前一个样，喝后又一个样的男人，不动神色地干完最后一杯酒，八巧玲珑道：“辛老板真会开玩笑，好戏上来了，哪还有我在的地呐！”
她虽然花心，但实在没兴趣陪他玩这么花的游戏，放下酒杯，冲他大大咧咧地笑笑：“晚安，辛老板。”
考虑到是沈斯言的人，辛老板不敢强留，惋惜道：“我们明天一定要继续喝。”
芷柔：“好啊。”
刚说完，门就蓦地被打开，芷柔还以为是有人专门为她开门，谁知，就这样，跟被打扮得十分惊艳的栗子打了个照面。
后者见到她，眼底先是掠过一抹诧异，呆滞几秒后，双眼充斥起愤怒。
没错，是愤怒，而不是惊慌失措的求救。
芷柔挑挑眉，细细地打量着她。
都玩到这个地步了，还高傲给谁看呢！
果然第一眼就看不惯的人，过了那多年还是一样地厌恶。
“好戏来了，柔柔这就喝尽兴了？”
后面响起辛老板的声音，芷柔回过头，撩了两下头发，语气夸张道：“原来是有大明星在助兴啊，难怪呢，辛老板打算怎么玩吖？”
“柔柔喜欢怎么玩，我们就怎么玩，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芷柔眼睛转了转，“算了，今天心情不美丽，不想玩，告辞！”
这次真是说完就溜了。
陈劲那边，听见嘟地一声，愣了一瞬，又给拨了回去。
铃声一直在想，那头就是无人接听。
在打第四通电话的时候，才被挂断。
芷柔可能是觉得他烦人，不仅拒接电话，还将他拉黑了。
陈劲有种预感，那位乔小姐很有可能就是乔樾，又或者是乔婉？
乔樾被绑架之后，乔婉就跟着失踪了，她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某些联系，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凑巧的事。
正如郭奕舟的直觉，乔樾没有死，而是准备跟着沈斯言离开这里。
陈劲一边赶着过去傅家那边的人赔罪，一边给郭奕舟打去电话。
此时的郭奕舟正忙着应对各位堂叔伯，哪有空接电话，一直到傍晚，乌泱泱的一群人才从郭家离开。
小家伙端来一杯水，“爸爸，你脸色看起来好白，一定是口渴了吧。”
郭奕舟接过水杯，手有些颤抖，差点就洒了，是昭昭贴心地扶了他一把，还顺势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撕开包装纸强塞进他嘴里。
“妈妈每次头晕的时候都喜欢吃糖，爸爸喜欢吗？”
郭奕舟尝到了嘴里的那股甜，逐渐蔓延开，才稍微晃过劲，昨晚一整夜都没有合眼，今天也没吃什么东西，还喝了一个整天的茶，心悸得厉害。
他放下水杯，将小家伙抱进怀里，“妈妈喜欢的，爸爸都喜欢。”
昭昭点点小脑袋，眼眶湿湿的，天真地道：“妈妈怎么没来找我，我想她了，你可以带我去见她么？”
郭奕舟呼吸一沉，闭眼的瞬间，好似有亮晶晶的东西在眼角一闪而过。
半晌过去，小家伙才听见他沉声：“妈妈不会回来了，你不许惦记她，知道吗？”
昭昭大片大片的眼泪瞬间滚落，用力推开郭奕舟，用最憎恨的眼神瞪过去。
“为什么不许惦记妈妈，爸爸是想找其他女人当我后妈吗，我绝对不允许，你想都不要想！”
郭奕舟被疲惫席卷，他无力一笑：“爸爸不会再找，下半辈子就赖着你。”
“真的？”
昭昭愤怒的情绪一下就转变成了不确定。
他就是这么轻易被郭奕舟哄好，要是换成乔樾哄他，根本就没那么容易，他比较害怕郭奕舟。
乔樾把他宠得无法无天，哪还有一点威严可说，所以，他在乔樾面前都是有恃无恐的。
郭奕舟想到这里，就很想替乔樾揍他一顿，奈何有些累了，只好道：“当然是真的，快去吃饭，爸爸先上去歇会。”
说完就起身，小家伙跟上去抓住他的手，“爸爸不陪我一起吃吗？”
郭奕舟一低头就撞进小家伙泪光盈盈的眼睛里。
有一瞬间的恍惚。
昭昭就非得长得跟他像，其实像乔樾更好。
他没忍心拒绝，这些天确实忽略了他，明明说好的，要照顾好乔樾留给他的孩子。
在吃饭的时候，满桌的佳肴，他却没胃口，没吃多少，随意应付小家伙几句，就匆匆上了楼。
去了书房，没有开灯，他站在落地窗前，迫切地打出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
一阵沉默后，那边似笑非笑地开口：“意识到错了，打来道歉？”
这语气不过是调侃，沈斯言暂时不跟他计较昨晚的事。
反正他什么都查不到不是么，就算猜对了又有什么用。
郭奕舟眉心攒动，一拳打到了窗上。
发出砰地一声震响。
手指骨发了红，有些情绪一旦涌出心头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清冷孤寂的月光映入他发红的眼底，染上了一层薄雾，瞳孔轻颤着，声线隐忍：“我只要你告诉我，乔樾是不是还活着！”
只要能听见她还活着就足够了！
她爱去哪就去哪，他绝不会去干涉！
“你告诉我！”
他不会去怪乔樾的选择，也不会怪任何人，只要她活着。
只要她还活着，什么都好。
那边旋即响起一阵轻笑：“如果你想我骗骗你，好啊，那我告诉你，她活着好好的……可是有用吗，我还是劝郭先生接受事实比较好。”
他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乔樾就是死了，收好你那些臆想，有空的话，找心理医生给你好好疏导……”
郭奕舟打断：“她过得开心吗？”
沈斯言哂笑：“我怎么知道。”
“她开心就好。”
郭奕舟喉结艰涩地一滚，摁掉了电话。
乔樾还好好活着，而且过得很开心。
松了口气的同时，他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转身跌坐在沙发，才看见无数个未接来电。
最上面的，是个境外的号码，他能猜到是谁，而下面那些都是陈劲。
刚想打回去，陈劲就打来了。
“舟哥！”
陈劲一开口就有些犹豫，毕竟芷柔的电话到现在还没打通，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查到芷柔来电的地方就是在境外。
郭奕舟等他说话的空隙点燃了一根烟，袅袅烟雾在修长的指尖盘桓。
他呼了口烟：“傅家的人还好对付吗？”
陈劲听到他这么问，干脆就不说乔樾的事了，“还好，就是我们以后在分家的时候，所有与傅家的合作，可能都要全归陈家了，你……”
郭奕舟从喉息里发出一声轻笑：“好。”
陈劲知道他不在意，可他那些叔伯肯定会在意，“今天谈得怎么样，还能应付过来吗？”
郭奕舟：“可以。”
陈劲听得出来他很累了，准备挂电话。
郭奕舟忽然开口：“盯着沈斯言的人全部撤回来。”
陈劲扬眉：“什么意思，不查了？”
“嗯。”
陈劲抓抓头发：“你相信乔樾已经死了？”
“嗯。”
也才不到一个月，加上现在又有了明确的线索，只要继续查下去，肯定能追踪到乔樾的踪迹。
陈劲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只道：“好。”
……
第二天，昭昭还在睡梦中就听见有人在喊他起来。
那个人居然是郭奕舟。
他不同昨日的萎靡，今天看起来精神抖擞，衣冠楚楚，不过和以前也没什么两样。
“爸爸。”昭昭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他，“怎么了，爸爸。”
郭奕舟将他抱起，顺手拍了一下他的屁屁，“上幼儿园就要迟到了，还舍不得起床呢！”
在浴室里，昭昭被放下地，他恹恹地拿起牙刷，“噢，好吧。”
郭奕舟学着乔樾的样子，给他换衣服。
昭昭皱了皱眉：“爸爸，我的裤子穿反了。”
他前后看了一下，还真的是，又给他脱下来再穿上。
昭昭又控诉：“这条裤子不是搭配这件衣服的，好丑，我不要这样出门！”
郭奕舟去衣柜里翻找了一遍，才找到他说的那件上衣。
人小小的，竟比乔樾还难伺候，又不是女孩子，用得着这么精致吗。
这才一个早上，他就对昭昭有了放养的念头。
在他小时候，也没有人给他一大早搭配衣服啊。
所以他的儿子也不需要。
昭昭让他又去找一双袜子来搭配今天的衣服时，郭奕舟随便就给他套了双进去，丢下一句：“爱穿不穿！”
昭昭气恼恼地跟着他下楼吃早餐，出门的时候，他自己穿的鞋子。
郭奕舟将人送到幼儿园，叮嘱他不要欺负其他小朋友。
昭昭冲他吐了吐小舌头：“知道啦！”
人刚走，那个境外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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