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警察局边上。
薇薇安看着那建筑顶部、极具安全感的logo。
她畏缩了：“慕小姐，不好意思，我没法陪你进去。”
刚侧过身，正准备开门下车的慕鸢讶然：“你不用陪我！你回去吧！不好意思，今晚真是太麻烦你了，多谢你！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你尽管开口。”
如果今晚不是有薇薇安。
她恐怕凶多吉少。
她感激都来不及。
怎么还会想着给她继续添麻烦。
薇薇安是知名模特。
倘若她进了警局。
那明日头条都是她。
薇薇安爽朗一笑：“你不用客气，上次你帮了我，我正愁没机会报答你。”
上次……
她是说她和霍泯一起被唐娜娜设计的事情。
一想到霍泯。
慕鸢心底泛起冰凉寒意。
她开门下车，纤长指尖搭在车门上，弯腰看向薇薇安，再次道谢：“谢谢你，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薇薇安嘴巴张开又闭上。
这一路上。
她劝了很多句。
可慕鸢坚持要自己伸张正义。
她知道，她再多劝无用。
反而，她很意外这个外表文静、清冷的女孩，居然这么坚强、独立。
一时之间，有些恍然。
慕鸢轻关上车门。
朝车内薇薇安挑唇，笑着挥手告别。
直到看见这台粉红色保时捷彻底消失在马路尽头。
她才转过身，仰头，看着那从每一个构筑物之中透出的威严、冷肃的警察局。
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
她正巧遇上警官交班时间。
此刻，正坐在冰凉长形的铁椅上，等待着来接班的警官帮她做笔录。
旁边空无一人。
忽然之间。
她就回想起。
五年前，她被房东赶出出租屋时，也是像这样，坐在冰冷的铁椅上等待着。
也如今天一样。
温度很低。
只是，如今她不只是身体冷。
心也冷。
那冷意，比不慎掉入冬日的水下更刺骨。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又没错！”
“你都街头斗殴了还没错？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我通知你家长和老师过来！”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凭什么叫我父母和老师过来？！警察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吗？！”
“嘿，这小子真是……”
外头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
慕鸢回了头。
就见了个穿着校服、大概高中生模样的男孩，被警察揪了进来。
那蓝白相间的校服上，是一个又一个灰扑扑的脚印。
不止如此，男孩头发还乱成鸡窝样。
警察把他摁到她旁边另一张铁椅上。
男孩挣扎得厉害。
警察呵止：“老实点，别乱动！等着做笔录！”
男孩叛逆道：“我不做！除非你不喊我父母和老师来，我就配合，否则，想都别想！”
警察：“嘿！你小子，斗殴你不怕，现在倒是害怕被叫家长和老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慕鸢看着男孩不服气的样子。
脑内禁不住分神。
她那个畜生父亲，在外面找的小老婆、生的儿子……
应该也如这般大了。
自从那次离开后，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们……
当然，她也不想见。
一想起父亲的模样。
慕鸢只觉浑身恶寒。
她紧咬唇瓣，竭力压制着内心翻涌、能将她淹没的潮湿情绪。
男孩非常不情不愿。
但到底是被经验老道的警察给震住了。
那警察顺势抬头瞧了她一眼：“小姐，你为什么事来的？”
本属于观望者。
没想到一下子就变成当事者。
被两道目光齐刷刷地盯着。
慕鸢清声：“有人恶意绑架我、我来报警。”
那警察皱眉：“绑架？那你怎么逃出来？”
“有人帮了我。”
警官见她身着单薄、肩头轻颤、那嘴唇都泛起病态的白，头发又有些凌乱，看起来，很狼狈。
他皱了皱眉：“你还好么？我建议你通知你家里人或朋友过来陪你。”
一听见家里人三个字。
慕鸢当即反应很大地拒绝：“不用！”
她声贝都不自觉地稍稍抬大。
那少年当即插了一句：“你看，人家也反感被叫家属，所以我说你们警察能不能不要违背他人意愿、干一些强迫他人的事？”
警察忍无可忍：“闭嘴吧你。”
男孩又开始不服气地跟警察拌嘴。
初生牛犊不怕虎。
显然还年轻气盛，该说的、不该说，全说了。
慕鸢却分神，想起一件事。
她法定配偶是霍泯。
倘若一报警。
那作为特助的韩助很有可能会收到通知。
他知道，那就代表霍泯知道。
倘若他过来……
不，她现在不想见到他。
一点也不想。
警察和男孩本还在斗嘴。
被毫无征兆腾得一下站起的慕鸢给弄停。
警官：“小姐？”
慕鸢眼睫轻颤：“我……不报警了。”
她说罢，快步朝外走。
警官在后头连声喊她，都没能喊停她脚步。
相反。
慕鸢走得更快了。
走出警察局大门。
寒风更萧瑟。
慕鸢被冻得止不住得颤。
打消去坐地铁的想法。
拦了一台的士。
回了公寓。
沿途经过夜市，人气旺盛、灯光通明。
可外头的热闹，透透被车玻璃给阻挡。
慕鸢紧捏着手机。
屏幕被她摁亮起。
又因她盯着发呆，一直没操作而暗下。
循环几次。
慕鸢冷得像冰棍一样僵硬的指尖滑开了锁屏。
手太冰了。
打字都卡顿，总是多打或错打几个字母。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被她删删减减，两分钟才编辑好。
她发给了副院：【副院，我决定好了，我去参加复原行动，希望越快越好，不过，这件事，请您暂时帮我保密。】
末了，她还补了一句：【对任何人。】
副院很快回复：【慕工，你真的考虑好了吗？此行危机重重。】
慕鸢重抿了抿唇瓣，回道：【我研究的初衷，本就是希望这片国土上，草木旺盛、自然永存。】
过了几分钟。
副院终于回复：【好。】
屏幕暗下那刻。
她形状好看的杏眸，像夜明珠被蒙上了黑布。
黯淡无光。
她用力捏紧了手机，没过多久，又松开。
整个人像卸了力那般，肩头都下耸。
她的生活。
是时候该回归正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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