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鸢从浴室里出来时。
霍泯却已侧躺在床上。
远远望去。
姿势一动不动。
俨然陷入了沉睡。
他累到睡着了吗？
慕鸢轻手轻脚地走前去。
借着昏黄床头灯，去看霍泯。
他乌睫敛着，呼吸平稳，的确像是陷入了睡眠状态中。
慕鸢思忖几秒。
小心地替他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半蹲在床边，手肘抵着膝盖，安静得瞧着他。
心底漾开一片心疼。
9岁的霍泯。
晚上这个时候，在想什么呢？
-
高级公寓。
装修极简现代风的室内。
暖白色连体沙发上。
王元灵姿态闲散地躺在其上、电话贴至耳畔。
纤细脚尖勾着家居拖鞋、在半空中轻荡，红唇直挑，心情舒畅：“我只能说，自行不义必自毙，这样也好，王耀祖出事，集团内那班亲祖派自然会消停一段时间，倒是方便了我。”
她顺势想到顾舟那张慵懒散漫的脸。
水润瞳眸一眯，眯缝中满是思量。
自从上次在顾氏，被顾舟耍着浪费了一整天时间，王元灵就明晰了顾舟对她的态度。
三个字：不待见。
她思来想去，她和他之间以前从无联系。
唯一能算得上得罪对方的地方。
就是那晚，他被烟呛到，她没藏好幸灾乐祸的表情。
只怕是。
被他发现了。
所以才要这么耍她。
但，她才不会因此就退缩。
她眸底染上狡黠，一脸运筹帷幄：“他不想见我，我偏要在他面前晃，你帮我查查，他最近有没有要参加什么活动？”
安助：“后天顾舟要去A国雪山滑雪。”
王元灵当即坐起，水眸瞬亮：“帮我订机票。”
-
慕鸢第二天起来。
床边空无一人。
她伸手一摸他睡过的地方。
冰手。
证明他离开很久了。
慕鸢忙坐起，随便抓了把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跑下一楼。
却四处未见霍泯的踪影。
老佣人恰好经过：“早上好，少夫人。”
慕鸢忙拦下她问：“霍泯呢？”
老佣人愣了下：“少爷很早就出门了。”
慕鸢秀眉紧紧拧起：“几点走的？”
老佣人：“大概是7点。”
慕鸢忙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8点了，她错愕：“他今天这么早出门？”
老佣人不明所以：“是的，少爷可能有事吧，他交代我做燕窝粥给您当早餐，您现在要吃了吗？”
慕鸢定了定神：“待会儿吧。”
她垂眸，点开和他的聊天框。
在上面快速输入：【我等下去医院，你来吗？】
他很快回：【今天有事，不能陪你去。】
慕鸢顿了下：【好，你先忙吧，等你晚上回来，我们再聊。】
这句话。
霍泯却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个：【好。】
他起这么早。
可能是真的有事吧。
但他的伤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慕鸢轻叹口气。
想着还要去医院找赵珂琼，便赶忙回房，洗漱换衣服。
-
医院。
慕鸢发现赵珂琼只知她昨天不见了，但不知道实情。
她微一思考。
决定还是不让赵珂琼担心，只说自己是临时回了趟实验室。
赵珂琼当即松口气：“吓死我了，看阿泯冲出去的样子，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但我听护工说，你手机落303了？”
慕鸢噎了下，忙又圆话：“对，我昨天出门急，手机掉了都没发现，他联络不到我，才着急的。”
赵珂琼：“没事就好，你不知道，妈昨天心里七上八下的，问阿泯他也不肯说，但我又听护工说他接到个古怪的电话，表情变得很吓人。”
慕鸢忙轻笑：“是误会，您看，我现在不就好好站您面前吗？”
赵珂琼笑：“也是。”
慕鸢一直陪着赵珂琼。
直到入夜。
她捏着手机好半天。
才在聊天框里，打下一句：【晚上你回家吃饭吗？】
这次霍泯回复得更慢。
几乎是20分钟后。
她才收到回复。
霍泯：【今晚有应酬。】
慕鸢立刻拧起眉：【可你的伤口，没事吗？】
她是想说。
伤口被人发现，会不会怀疑霍泯经历过什么。
霍泯：【没事。】
慕鸢盯着他的头像，左思右想，才回：【好，等你回来。】
霍泯：【嗯。】
-
慕鸢晚上回到家时。
一看停车位。
就知道霍泯还没回来。
她吃完晚餐、又窝在沙发看了几集连续剧。
屏幕上的时间从6pm跳到了11pm。
她扭头望向停车区。
他还是没回来。
慕鸢轻声：“今天应酬这么晚吗？”
她又发了条信息：【你回来了吗？】
等了好半天。
才收到回复：【没这么快，你先睡。】
慕鸢咋舌：【你的伤还没痊愈，要注重休息。】
霍泯：【好，知道了，不用等我，你先睡。】
慕鸢不疑有他：【好。】
-
霍氏集团办公室。
韩助曲指敲门。
霍泯黑沉目光从屏幕移到门上。
“进来。”
他冷声。
韩助推门而入，将手中待签名的企划案递到他桌上：“霍总，如您想得一致，王老爷子又出马了，将全部责任推到唐娜娜身上，且他已经准备好了，要将王耀祖送出境。”
霍泯上身往后一仰，面色冷硬：“他这么着急将王耀祖送出境，就是怕我算账，既如此，将计就计，派人马跟去境外，有机会，就下手。”
韩助当即：“明白！”
他视线落于霍泯手臂上的包扎，犹豫两秒，还是劝着：“霍总，您的伤口还没好全，还是尽早回去休息吧，夫人今日也问了我关于您伤口的情况。”
霍泯黑瞳顿滞。
唐娜娜那番话如同烙印一样。
印刻在他心底，即便轻轻呼吸，都疼得他四肢百骸。
慕鸢说谈谈。
他不知道她想谈什么。
也没有勇气谈。
他承认他懦弱了。
他害怕听见她再次提：离婚。
婚后发现对方隐瞒了重大病情，属于可撤销婚约的范畴。
霍泯黑眸紧紧阖上，淡声：“不急。”
等她睡着。
他再回去。
翌日又提前走。
这样。
她就没机会跟他谈谈了。
将近凌晨。
霍泯才轻推开房门。
深邃目光隔空投向被子笼着的那一小团。
他脚步放轻。
走到床边。
探头去看她。
她脸颊粉扑扑的、侧脸枕在枕头上睡得香甜惬意，呼吸绵长，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他高悬的心才渐渐放下。
转身，拎起睡衣准备迈入浴室时。
背后传来被子滑落的窸窣声和捎着困倦的喃声：“你回来了啊？”
霍泯动作骤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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