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舟乌眸幽黯地敛着她。
这张脸。
果然还是巧笑嫣然时，更好看。
他轻扯唇，乌眸渐深：“生意人都谨慎，尤其是面对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王元灵眸色微动。
他这是在解释？
她一时摸不准，揪住他这句不知意的话而延伸：“顾总都说了，是馅饼，那顾总怎么不想想，这么好的馅饼，别人为什么不自己吃，为什么非要分一大半给你，这种让利的行为，难道不算一种真挚的诚意吗？”
左一句顾总、右一句顾总。
昵称很尊重。
反驳的话里满是软刺。
看着她面上渐恢复血色、那瞪人时，像蓄了一池汪洋又灵动的水眸。
顾舟散漫扬眉：“馅饼往往出现在陷阱附近。”
王元灵面色一顿，水眸又冷了两分：“那顾总还是别靠近馅饼，让别人捡去吧。”
看她唇线紧绷，白皙脸颊染上明显的愠怒。
顾舟嘴角漾起浅浅弧度，嗓音却极为晦涩幽深：“为我准备的馅饼，还从没有人敢捡。”
她不解仰头，撞入他比夜幕还暗幽的乌瞳。
走廊陆陆续续传出那被墙壁、房门隔音后发闷的高歌声。
热闹、欢乐、松弛。
可他们那高歌的放松感半点没有传到这个被热闹遗忘的角落。
隐晦、神秘、幽静。
涌动着难懂的情绪。
王元灵不明所以，心头一恸：“顾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舟？”
与此同时。
陈冠疑惑唤声响起。
他老远就看见，顾舟背对着他，而他臂弯之中，似乎，藏了个女人？
他起初以为自己看花眼。
仔细一看。
还真是。
瞬间被这大瓜引上前去。
本泛着八卦之光的眼神在看见王元灵那张温婉漂亮的脸时，呆住。
“灵，灵总？你怎么在这呢？”
王元灵看了眼还没将手放下的顾舟。
水眸掠起丝尴尬。
忙推开他手，从他怀中退出。
朝陈冠扬了抹礼貌的笑：“你好陈总，我今晚跟客户来这，恰巧……”
她说着，又不自觉看了眼顾舟。
那懒散劲被顶上浅暗黄光灯熏染得更甚。
他似笑非笑地看她解释。
王元灵唇瓣抿紧了些，含糊：“恰巧遇上了顾总，所以聊了两句。”
陈冠瞥了眼顾舟，心头荡起几分狐疑。
虽然他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
可怎么觉得这厮，似乎比刚才在包间里，稍微精神了一点？
至少没有刚才那种浑身透着令人望而退却的凉薄。
陈冠：“我说你怎么出来这么久还没回去，原来是在跟灵总聊天。”
王元灵忙解释：“对，我们就是碰巧遇见，所以聊了两句，那陈总、顾总，我就先回去了，我客户还在等我。”
陈冠当即：“好啊。”
顾舟眉峰一挑：“你还回去？”
那声里藏匿的觉得她是自找麻烦的不理解。
王元灵对上他幽幽乌眸，婉笑，意味深长：“他们都是我的重要客户，指不定，还能成为我新项目的合作商，我出来太久了，让他们干等不好，抱歉，恕我先失陪。”
顾舟扯了下唇，意味不明：“是吗？”
陈冠心直口快，替她解释：“你这问得什么废话，人跟客户来的，客户都没走，她能走？”
王元灵水眸轻弯，笑意礼貌又疏离：“那你们玩，我就先走了。”
顾舟乌眸沉沉凝着她，没有出声。
陈冠倒是应得快：“好好。”
王元灵离开前。
又悄然瞥了眼顾舟。
只见他后背倚墙，落于光影之后，看不清面上表情。
她眸底蕴起思量。
高更鞋踩地的声响隐于毛毯之中。
待再听不见她的鞋声。
顾舟两手穿兜、动作散漫地直起上身。
撩眸，直视环着胳膊，一脸狐疑的陈冠。
他懒声：“怎么？”
陈冠眯眼，眼神考究：“不是，你俩聊天需要靠这么近？”
被他直勾勾打量。
顾舟半点扯谎而不自然反应都没有：“那我应该贴左墙、她贴右墙，隔着通道聊？你觉得是她大嗓门，还是我有千里耳？”
陈冠被怼得哑口无言。
这里声音的确是杂。
若是站远了。
确实听不清。
但陈冠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然而。
顾舟没有给他继续发问的机会。
他长腿迈开，径直朝包间方向回。
-
王元灵回到包间。
薛总已不见踪影。
“薛总说家里有事，就先回去了。”
王元灵了然。
什么家里有事，分明是心虚不敢待了。
不过也好，再看见他。
她会反胃。
她心底想法半分没影响面上温婉的笑意：“抱歉各位，我集团也恰好有点事要回去处理，单我已交代记我账上，各位随心玩。”
大家忙道：“多谢灵总啊。”、“啊呀可惜了，本来还想听听灵总展示歌喉呢。”
王元灵客套弯眸：“下次有机会，再向各位献丑。”
她提起包走出包间。
一路沿着长廊。
走着走着。
总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她蹙着眉转身。
却只看到位端着果盘的服务员。
是她想多了么？
怎么感觉有人跟着她？
她水眸染起抹惑意，加快脚步，待电梯门一开。
她快步踏入。
电梯门阖上那刻。
避于包间内的顾舟缓缓走出。
望着那已闭合的电梯门。
他深吸了口回包间拿的烟，烟雾缭绕、乌眸掠过抹深诲。
-
一上车。
王元灵踢掉累脚的高跟，豆蔻粉色的指尖贴着额头，浑身疲惫地深陷车椅内。
自从那天被顾舟怀疑、佯怒从他办公室离开已过了三天。
这人倒是真沉得住气。
都没来找她。
这个项目，左看右看，最佳受益人都是他顾舟。
若是寻常人。
早就被迷昏了头。
偏他顾舟，心思繁复、心机极深。
所以今晚。
她故意不反抗。
就想着看这人到底还有没有一点成为人该有的同理心。
她企图利用他的同理心，制造他们相遇的机会。
结果也证明：这人虽黑心肝，但最起码还有点人性。
一想到今晚为了制造跟顾舟谈话的机会，隐忍不反抗，被咸猪手摸了几下。
她都万分嫌弃此刻的自己。
恨不得立刻冲回去将自己从头到脚都冲刷干净。
“烦死了。”她轻声抱怨。
烦被咸猪手。
烦顾舟这人难琢磨。
真是比她此前遇到过的所有人都难看懂。
她还是太自信，以为一切都会按照她的计划去走。
反正。
今晚她成功放话了。
你顾舟不要这个项目，我就去找别人合作。
但至于顾舟到底吃不吃这个激将法……
一切还未定。
她正思索着，若这个方法行不通，又要采用什么样的B计划。
“叮咚。”手机进了条新信息。
谁啊，这个点发信息？
她软骨似地捏起手机，屏幕呈半斜状态。
待看清发信人的名字。
她鲤鱼打挺一样地坐起、半斜屏幕瞬间摆直。
屏幕亮光将她水眸映得愈发明亮。
顾舟：【明早10点，在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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