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舟目光在光照下忽明忽暗。
看得她愈发不解。
顾舟今日怎么总是盯着她看。
她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正当她想摸一摸脸时。
顾舟却懒声：“没有。”
王元灵轻怔，难道她感觉错了？
不过几秒，她便放弃纠结这个问题，眉眼弯弯：“但是我有话想跟顾总说。”
顾舟敛着她笑意盎然的模样，指尖轻动。
嗓音依旧幽懒：“说什么？”
她那双明润得能沁出水的眼眸直勾勾瞧着他，嗓音轻灵：“现在能写回信了吗？”
顾舟眉梢轻挑：“就这么想回信？”
“因为我怕回去之后，你没空。”
顾舟安静两秒，懒瞥着她：“去哪？”
见他答应。
欣喜漫上她面颊：“三楼独立茶室吧，那里安静！”
回信而已。
这么高兴？
顾舟乌眸散漫，嘴角不动声色一勾。
茶室幽静素雅。
茶案泛着温润光泽，竹帘滤入斑驳柔光，静谧环境内，铜壶煮水声成了唯一响动。
顾舟骨节分明的手指悬着半存灰白，灰雾游丝攀上他深挺眉骨。
隔着雾团。
他视线定格在，摁实翘起贴纸的她纤白指尖上。
贴好那刻，她掀起眼眸，浅笑：“我贴好了，顾总，你可以说回信内容了。”
顾舟颊面一紧，缓缓吐出口烟，那懒幽面色更看不清楚：“先回你自己的。”
王元灵本蓄势待发的面色一顿：“我先写吗？”
顾舟懒声：“我的还没想好。”
见状，王元灵也不推诿，巧笑嫣然：“好~”
她从一堆信件中翻出拟回信孩子所写的感谢信，垂眸认真将他的来信看了一遍，而后提笔，一笔一划、字体清秀又认真地写着回复。
她写得专注。
没发现，顾舟那深晦难辩的乌眸从始至终都落于她面上。
顾舟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她。
她乌发松挽垂落肩头，水笔在明信片上洇出灰痕，未干的墨迹倒映着她低垂眼波。
写字而已。
却让人挪不开眼。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
顾舟眉峰顿拧，用力将烟头摁入烟灰缸，顷刻，猩红黯淡。
他摁得动静太突兀。
王元灵余光察觉，好奇抬头。
却见顾舟径直拿过一张明信片，拨开笔盖就写了起来。
她惑声：“顾总，不是我代笔吗？”
顾舟乌眸未抬，语气嘲弄：“他们是孩子不是傻子，看见同样笔迹会怎么想？”
她轻愣，原来他是担心这个问题，轻声：“我可以用左手写，左右手笔迹不一样。”
顾舟眼眸撩起，懒声提醒：“不用，你现在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写回信。”
王元灵一头雾水：“什么一个小时？”
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小时后还有活动？
可是主办方组织的活动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顾舟腔调闲散：“晚上，和孩子们一起烧烤。”
王元灵瞪大眼：“今晚吗？”
怎么这么突然。
顾舟懒懒一颔首：“怎么？灵总晚上有安排，不能跟我们一起烧烤？”
王元灵从惊诧中回神：“不是的，我晚上有空。”
只见顾舟往她面前那堆空白的明信片一仰下巴，示意：“所以，还不抓紧时间写？”
王元灵指尖捏了捏笔身：“是主办方组织的吗？”
顾舟挑眉：“他们组织的倒省事，火也不用烧，摆拍几张就结束。”
话是没错。
但火应该也会生的吧……
王元灵脑补了一下没生火、结果一群人提着肉串在装烤肉的画面。
着实滑稽。
她咬了下唇瓣，想忍住笑。
但嘴角上挑得愈发难压。
顾舟撩起乌眸瞥她。
王元灵忙佯装看不出信件上的字体：“咳，顾总，这个孩子的名字叫什么？他写的有些潦草，我没看出来，麻烦你帮我看看。”
顾舟睇她憋笑模样，懒声：“王子阳。”
“哦……谢谢顾总。”王元灵忙低下头，怕下一秒就笑出声。
却听见顾舟淡声：“想笑就笑，憋着干什么，我又不会把你供出去。”
这话听着随意，却莫名让她心尖轻轻一颤。
她长睫掀起。
顾舟仍垂眸写着字，侧脸线条干净利落，神情淡淡，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不值在意。
可偏偏是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反而让她有些无措。
像是突然卸下了一层疏离，透出几分近乎纵容的随意。
……是她的错觉吗？
笔尖在明信片上无意识地顿了一下，晕开一小片墨迹。
王元灵回过神，连忙继续写字，可心跳却比刚才快了几分。
她一边写，一边问顾舟：这个孩子喜欢什么、那个孩子擅长什么……
问出的每一个问题，都得到了精准答复。
她愈发惊讶。
没想到，他顶着那张对万物都不太感兴趣的脸，却能将每一个孩子的特点喜好记录到极细。
顾舟这个人。
越接触。
越觉得意外。
就快写完回信时。
顾舟电话响了。
她停下笔，瞧了他一眼。
只见他接起电话，懒声：【妈？】
原来是顾舟妈妈打来的啊……
她眼露好奇。
室内挺静谧。
更别提，他们之间就隔着茶台而已，她听见那头关心的话语。
顾舟懒洋洋：【嗯，明天返程，吃了，不冷，能睡好，您别担心。】
她听着听着，垂落眼睫。
真好。
这种被家人关怀着的温暖，她已经没机会再体验了。
顾舟乌眸瞥于她面上，眸底涌过抹深意。
中断问候：【您打来还有什么事么？】
几秒后，他淡声：【知道了，我让秦助去接，先这样。】
末了，他果断挂断电话。
王元灵适时抬头，浅笑：“家里来的电话吗？”
顾舟打量着她面色，没看见任何失落神色，才懒声：“嗯。”
她眼尾弯弯，一副捉到你把柄的狡黠：“顾总是不是没有按时跟家里汇报行程，所以伯母才打来问。”
顾舟扯唇：“想多了，她打来，是有另一件事。”
王元灵抿唇笑：“啊~”
但她没打算继续问。
“是我大伯。”却不想他主动提。
王元灵笑容微顿：“你大伯？”
顾舟不甚在意：“我大伯后天从国外回来，我需要派人去接机。”
王元灵眸色轻动，资料显示，顾舟父亲那辈，一共三兄弟，老二从小夭折去世，就剩他大伯和顾舟那排行最小的父亲。
的确是有个大伯不错。
不过这个大伯，并未参加过顾氏经营，常年在海外。
不是她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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