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不明白顾舟为什么突然阴阳怪气。
但他肯定听见自己要帮她们付医疗费的事情了。
从他态度中。
她感知到，他对自己帮周婷与两姐妹，很反感。
因为人家企图对他……
虽说她们是做的不对。
但顾舟这……若真有那种事。
退一万步来讲。
男人并不吃亏吧。
顾舟倒是出乎她意料的在乎清白。
顾舟看出她眼神中藏匿的想法。
似笑非笑：“怎么，灵总觉得我矫情？”
王元灵：“……我没这么说。”
顾舟好整以暇，腔调幽幽：“但你眼神替你说了呢。”
她艰难又试图地站在他角度想问题。
或许。
是因为她没站他那边？背刺了他去帮她们？
所以他不高兴？
“顾总看错了……”她回。
顾舟意味不明地嗤了声。
一路上。
王元灵一直悄悄观察着顾舟的神色。
虽然他没再说什么。
但她就是觉得气氛挺怪的。
还真生出了些，背刺他的心虚感。
她分了神。
连红灯了都没发现。
偷看被停下车来的他抓了包。
他眉眼散漫：“盯我一路了，不考虑解释两句？”
这张嘴。
看来是真的身体恢复了。
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懒洋洋道：“既然你不考虑解释两句，那我就考虑先问两句，你要不要听？”
王元灵：“……顾总想问什么？”
顾舟掀起眼皮睨她：“你昨天那句我醒了她们就完了、还有后面那句，我是什么人，她们难道不知道，胆子这么大，敢惹我，是什么意思？”
他记得真清楚。
王元灵尴尬寻了个解释：“我那是想让她们意识到，你不好惹。”
顾舟舌尖抵了抵腮，语调莫名：“我打你还是骂你了？你就说我不好惹？”
王元灵满头问号：“我那只是个类比，本意是想帮你树立威严。”
顾舟哂笑：“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王元灵没接话茬，匪夷所思地看他：“顾总，你今天怎么了？”
火药味这么重。
对上她困惑不解的水眸。
顾舟唇线抿直，也反应过来自己不依不饶的嘴脸，面子有些下不去，扯了句：“你没开车开累过？”
王元灵轻声：“我刚才说过我来开的。”
顾舟难得噎住。
终于绿灯。
他忙不迭地踩下油门。
谈话中断。
直到下车。
她都没明白顾舟刚才的反常到底是因为什么。
估计是太看重清白。
才会对她帮助企图毁他清白的人的行为如此愤愤不平。
王元灵刚踏出电梯。
安助便匆忙跑来、手掌半掩嘴小声说：“灵总，财务室出岔子了。”
王元灵挑眉：“什么岔子？”
“陈总管故意拖延移交时间，不肯移交原始招标、采购的数目，导致白沐瑶无法上手，白沐瑶年轻气盛，看出陈总管在耍她，发了火，但陈总管不跟她吵，纯冷处理，她骂什么都不回复，白沐瑶气哭了，摇来了周政海，周政海命令陈总管今天就把数目移交给白沐瑶，陈总管直接请病假，这件事就这么瘫在这了。”
王元灵唇角绽出一朵戏谑笑意：“让他们闹，激发矛盾、闹到老爷子亲自出马来协调。”
“明白，所以陈总管前一秒刚递交请假申请，我后一秒就让人事赶紧批了。”
王元灵轻笑：“干得不错。”
说曹操，曹操到。
周政海迎面走来，脸色发青、就差在脸上刻几个大字：我不高兴。
周政海用力的步伐将怒气的风都刮到她脸上。
王元灵浅笑：“周叔。”
周政海黑着脸：“你总算是回来了。”
王元灵：“怎么了这是？看您脸色不对。”
周政海气哼，扑头盖脸地给她倒黑水：“那要问你怎么管得人，我看现在这些员工要反了天了。”
王元灵装傻：“您先消消气，来，咱们进办公室说。”
一进办公室。
周政海就斥骂：“这老陈真是年纪到了，脑子糊涂了，沐瑶让他移交数目，他倒好，找理由推脱，导致沐瑶无法开展工作，还把沐瑶一个小姑娘给惹哭了，我让他今天之内必须移交，他给我玩生病请假这一套，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我看，他们就是被你惯出这种自以为是的毛病的。”
王元灵作出一副刚了解清楚的模样，叹气：“您指责得对，您也知道，我年轻，这些老骨干随便哪一个我都得喊叔婶，且他们有阅历有经验，有时候都是他们自己发挥专业，我插不上什么嘴。”
周政海立刻来气：“我就说是你不会管理，管理这些人，还得我亲自来！”
王元灵出声附和：“是，您不怒自威，他们一看到你都不敢造次，但我人微言轻，到底是不同的，所以我觉得，还是您亲自来管他们为好，我就负责对外接接单，内部还劳烦您多上心。”
周政海鼻子里哼出气：“你就看着吧，看我怎么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
王元灵笑：“您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那当然，你好好学着点。”
周政海被夸得飘飘然地走了，抬头挺胸，一副最佳领导人的自豪。
王元灵笑意讥讽。
当一个人太自信，必然会自负，自负就会犯下独断的错误。
从最初的财务室为白沐瑶‘站台’、她就知道，老人会不满新人，闹出矛盾。
届时，再掺和一个周政海。
他的人被下了面子，他自然会想办法把面子夺回来。
既要夺面子，那定然是不留情面地处理老人。
而老人被逼急了，就会跳脚。
她就像个木偶师，在背后提着他们的线，进行操控。
抬高周政海，激起他的优越感，简直易于反掌。
对付他们没什么难度。
若要说，有难度的。
眼前忽然浮现出顾舟那张矜贵散漫的脸。
她面色顿怔。
怎么就想起他来了。
他推开周婷与，将她护在身后的场景，就像被摁下回放键的电影。
每一帧，都透满不一样的剧情。
难以忽视的，是他凌冽眉眼后透出的担心。
游刃有余的人慌了阵脚。
竟能让她逐帧回味。
她有一瞬间出神。
因为嗅到了失控感。
她的情绪，在失控。
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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