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舟散漫扬眉：“灵总亲自带过来，和我一起谈论，不就能解决？”
他那副神情，仿佛在说：这不就跟1+1=2一样简单？
全然看不出私心。
王元灵笑：“这个方法是挺好的，但我担心，我带团队过来，人太多，会影响其他病人休息，还是算了吧。”
顾舟慢条斯理：“怎么，灵总单独跟我沟通预算，很困难？”
“困难倒谈不上，”王元灵语气温和，“只是顾总住院需要静养，我却带着工作来打扰，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顾舟闻言，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
他目光在王元灵脸上逡巡片刻，嘴角噙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静养？”
他尾音拖长，带着似玩味的探究：“灵总这么为我着想，属实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王元灵面上得体笑容依旧。
只是，水眸微微闪烁。
顾舟不紧不慢：“既然灵总担心人多影响他人，也担心工作打扰我休息……”
他故意顿了顿。
视线牢牢锁住她：“那不如，就劳烦灵总一个人，多花点时间，在这儿‘静、静’地跟我谈？这病房够安静，环境够‘养’人，总比你去协调整个团队的时间，再费心找地方开会，效率高得对吧？”
他几乎是把‘静静’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将她用来推脱的‘静养’二字，不动声色地变成了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甚至隐隐透出‘你若不答应，才是真的不近人情且效率低下’的潜台词。
王元灵沉默了一瞬。
纤长指尖摩挲着手机边缘。
顾舟这番话，倒还真是把她给堵死了。
再推脱，反显出她不是关心顾舟，而是刻意回避了。
她掀睫，迎上顾舟那看似散漫实则锐利的目光，终于轻轻叹了口气，笑里多了份无奈。
“顾总心系工作的热忱，属实让我钦佩。”她语气恢复了惯常的从容：“既如此，那就按顾总说的办，只是……”
她面上带起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顾总确定身体撑得住？我不想落个压榨病号的罪名。”
顾舟眉眼间散漫更深了分：“灵总放心，‘谈工作’就是我的最好的‘静养’，只要预算能定下来，我这手，估计好得更快了。”
王元灵笑语吟吟：“那再好不过。”
彼时。
病房门被敲了敲。
随后进来位护士。
看样子是来查房。
王元灵扫了眼姿态慵懒的顾舟，故意：“你好，请问顾总还需要住院住多久啊？”
护士一愣，本能看向顾舟。
顾舟不咸不淡：“一切等主治医师的通知。”
护士附和：“对对，能否出院，要看主治医师的诊断。”
王元灵轻声：“请问主治医师是哪位呢？”
护士卡壳，求救目光再次看向顾舟。
顾舟目光落于她蝶翼一般轻眨的睫羽，每眨一下，他心头就泛起几分痒，懒声：“他晚点会过来，怎么，灵总想见他？”
王元灵笑容安然：“也没有，就是想关心下，顾总住院的时间。”
顾舟语调闲散：“住院不都得十天半个月？”
王元灵轻笑：“好，我知道了。”
她起身，让开位置，看向护士，作了个有礼貌的‘请’的手势。
护士进来，只是想替医生问问，顾舟要何时出院。
但碍于有人。
这不好问。
只能用眼神交流：顾总，那我就只能给您走一下检查的流程了。
顾舟淡然抬高些受伤的手，无声示意：检查。
王元灵两手背到身后，上身微倾，一脸好奇：“护士，请问顾总饮食上有没有什么禁忌的呢？”
护士硬着头皮：“没有的，顾总是伤了手，不是内伤，所以什么都能吃。”
王元灵了然地捣捣头：“我是第一次听说，手骨折还要住院的。”
她这话一问。
对面两人聚精会神。
尤其是顾舟，淡淡咳了一声。
护士：“呃”了半天，才寻到个解释：“毕竟顾总手臂是被重物击折，伤逝较重，所以还是留院观察更稳妥些。”
她“噢~”音调很长，仿佛别有他意。
护士检查完就赶紧离开了。
王元灵重新落座。
眉眼轻弯，意味深长：“顾总，你投资医院的护士都好职责，中午午休时间还来帮你检查呢。”
顾舟指节触了下鼻尖，掩盖乌眸里的不自然：“心系病患，是我们医院的重要宗旨。”
王元灵浅笑凝他。
都懒得揭穿了。
手骨折住得哪门子院。
分明就是假的。
或许。
透过陈冠的口传递他在住院的这个消息。
也是他有意而为之。
表面看起来漫不经心的。
实际心机得很。
饭菜到时。
保温做得非常好，全部菜都很烫。
王元灵掰开筷子递给了顾舟：“顾总，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吧？”
顾舟接过筷子，指尖不可避免地触了下她虎口处。
指尖骤然升热。
他眉眼轻敛，声调散漫：“我都想吃。”
那就是任她夹了。
王元灵一扫菜盘，先夹了根炒得绿油油的通心菜：“那先吃点菜好了。”
“嗯。”他心安理得地接受伺候。
她夹什么。
他就吃什么。
暖黄阳光悄悄攀上随风舞动的窗帘，在角落里，熠熠生光。
场面十分和谐。
吃完她夹的最后一块鱼肉，顾舟抬眸：“辛苦灵总给我夹菜。”
视线下出现张纸巾。
他正要放下筷子，去拿。
却见她忽然倾身。
下一秒柔软纸巾蹭过他嘴角。
他瞳孔骤缩。
目光霎时幽如深潭，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王元灵掀睫。
撞入他幽潭瞳底。
才‘讶然、赧然’地移开手。
“抱歉，顾总，我是看你手不方便，才想着帮忙的。”
她正襟危坐。
老实巴交的模样。
顾舟拢着筷子的指尖紧攥了攥，而后又松开。
将筷子放下。
心头翻涌着骇浪，面上竭力维持着平缓：“灵总平时也这么照顾家里人？”
她细声，似是在认错：“平时我确实也是……抱歉，顾总，我刚才真的没多想。”
顾舟饶有兴致地看她：“那若是再问下去，岂不是变成我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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