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似有人走动。
发出说笑声。
与屋内诡异静谧形成强烈反差。
王元灵水眸骤滞，呼吸在顷刻间慢了半拍。
而顾舟那仿若承载着千言万语的乌眸，此时此刻，一眨不眨地凝着她。
她似乎把人逼急了。
省了恋爱，想一步到位结婚了。
明明一切都是按她计划而行。
可当真的从他口中听见这种话。
宛如冬日结了冰的湖面，忽得开裂，搅得水下一片动荡。
她唇角往上弯起一个极温柔的弧度，毫无尖锐：“顾总，你别开我玩笑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
顾舟唇瓣轻扯起，语气不明：“灵总怎么就能确认，我是在开玩笑？”
她不慌不忙，笑靥如常，像在客观点评一个论点一般平和：“顾总，以你的家世，联姻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的，我自认不匹配。”
顾舟临到嘴边的戏谑，因这句而消散。
他乌眸微眯，眯缝中迸射出幽凛眸光：“所以你是顾虑这点？”他话含暗意。
她字斟句酌。
尽力不被他扯下水里。
静静而笑：“即便抛开家世，我不认为我会是顾总喜欢的类型。”
即便她竭力避开坠坑。
他却仍锲而不舍地挖坑：“听灵总意思，我仿佛也并不是你会喜欢的类型？”
他目光太幽深。
盯得她心头发烫。
还未来得及回复。
顾舟就意味深长：“不然灵总怎么会这么冷静回答我这个玩笑话？”
她屏气凝神，浅笑：“顾总不是都说了嘛，是玩笑话，我知道顾总在开玩笑。”
顾舟凝眉嗤了声，不置可否。
他眉头轻挑：“走吧？灵总，我要赔珠宝给你，这句不是玩笑话。”
王元灵唇瓣翕张：“顾总，其实没关系的，就当是送给伯母的礼物就好。”
顾舟拖腔拉调：“你又不是她儿媳，送的哪门子礼物？”
王元灵一噎。
费劲回了句：“伯母请我吃饭，我得回礼。”
顾舟嘴角噙起散漫笑意：“请你吃一顿饭，就能获得一套价格高昂的珠宝？那灵总，我也请你吃过饭，你怎么没给我回礼？”
他简直是胡搅蛮缠。
她几近无语地看着他。
却见他倏地发笑。
他素日慵懒，眉眼间萦绕着敷衍，此时却笑了，不是敷衍地扯扯嘴角，反像沉寂多年的冰湖骤然投入了暖阳，连那略显冷硬的轮廓线条都奇迹般地柔和了下来。
看得她心头悸动。
他那骨节分明又好看的大手伸到了她面前，乌眸轻敛，笑意缓和：“而且灵总，我开不了车，你是不是得送我一趟？”
她没动，婉声却反问：“顾总刚才不是自己开车过来了？”
有两分揭穿，也有两分嘲弄。
他声线悠悠：“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所以刚才能开，现在开不了了？
全天下的道理都得冠以他顾舟解释权。
她正腹诽着。
顾舟那大手轻抬了抬，示意她该起身了。
她定了定神，缓缓将手抬起。
纤长指尖贴上他那刻。
她感受到他手心里的跳动，很轻，却极具存在感。
他更长更宽的大手半拢住她小一号的手，视觉上的反差尤为强烈。
她顺着他的力道，被从沙发上带起。
不忘轻声：“顾总，你太见外了。”
几乎是话落，他便懒声：“你又不是我内人，当然见外不见内。”
王元灵：……
他笑意散漫：“开个玩笑。”
她皮笑肉不笑：“顾总很幽默。”
“彼此彼此。”
这一回合。
她落败。
临上车时。
她还是客套：“顾总，其实真的不用还给我，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顾舟一屁股坐入副驾驶，动作自然地扯过安全带，只不过，没有顺手扣上。
反而晃了晃：“帮帮忙？”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跳过她的话。
“好……”王元灵佯装无奈，从他手上接过安全带，帮忙扣上。
将车驶上道路时。
她搁置在中控台的手机响了。
一扫屏幕。
来电人是：洲哥。
她眼睫轻动，看向顾舟，主动：“是洲哥打来的。”
顾舟眸色发幽，懒声：“不介意我接？”
末了，他补充：“他打来，大概率是问你花的事，我顺便解释。”
说得很公事公办，没有夹带一丝一毫的私心。
她顺势：“那麻烦顾总了。”
余光瞥见顾舟拎起她手机。
她水眸掠过不易觉察的狡黠。
【喂，元灵？】
随着免提声响起，谭文洲温和嗓音从话筒里流出。
顾舟懒洋洋道：【她在开车。】
听见他的声音，谭文洲讶异：【阿舟？你和元灵在一块？】
顾舟：【嗯，对了，那束玫瑰，花店打来说错将黄玫瑰送错成红玫瑰，本来说要重新送，不过我觉得红得也挺好看，无所谓了吧？】
那边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才再度传来声响：【你怎么知道送错了？】
顾舟散漫道：【花店跟她说这件事时，我恰好在她办公室。】
谭文洲哑声：【元灵呢？】
顾舟瞥了眼专注开车的王元灵：【她在开车，不方便通话。】
谭文洲追问：【你们要一起去哪？】
顾舟囫囵：【有事，今晚你和陈冠聚吧，我和她就不参与了，单我买就行。】
谭文洲静默几秒：【好，那你们先忙。】
顾舟懒慢：【嗯，挂了。】
王元灵侧眸看了过来。
顾舟挂电话倒是利索，想生怕她会和那边搭上话一般。
她掩住眸底笑意，故意：“顾总，我晚上没什么事，我可以过去陈总洲哥一起吃饭，庆祝洲哥今日演奏成功。”
下一秒，果然就听见顾舟果决的驳回：“陈冠今晚肯定会拉一帮朋友一起给他庆祝，少不了去酒吧闹腾，你去不合适，你喝不了酒。”
她浅笑：“顾总，我酒量其实还可以的，再不济，酒吧里也不止有酒，我可以点饮料代替酒。”
顾舟眸色幽幽地凝着她：“我觉得灵总的酒量不太行呢。”
王元灵不服，刚想辩驳。
就被他抢先一步打断，他将她的手机放回中控台，懒声：“酒吧是不止有酒，但也不止有饮料，你觉得，一群男的去酒吧，除了喝酒，还能玩什么？”
他意有所指。
她听懂了，笑了下：“顾总也经常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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