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灵从电梯口出去。
安助跟在身旁，边走汇报：“灵总，手续已经全部盖好章，下午一上班就送过去。”
细长的高跟踩在一楼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利落的节奏。
她分神想着报手续后的流程：“还有，预算审核书也送去顾……”
氏字还没出声。
就因眼前极具冲击性的一幕而瞬时噤声。
正认真听着的安助，面露疑惑，只见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门外？
安助困惑地顺着她目光望去。
瞪大了眼睛。
门外。
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顾舟，此时，被一个女人亲密抱着。
王元灵心底泛起从未有过沉闷，她黛眉紧锁，压声：“查查这个女的。”
安助当即：“是。”
他话音才落。
就见王元灵突然加快了步伐，细长高跟蹬出了急切声响。
她在离他们两米的距离外停下，勉强扬起婉笑：“顾总？”
听见她的声音。
顾舟几乎是立刻，推开了抱住他的女人。
颇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费佳怡猝不及防被推开，往后一踉跄才勉强站稳。
立刻抬眼去看那害她狼狈的始作俑者。
对方一身剪裁精良的淡山茱萸粉西装套裙，面料带有微妙的珠光感，内搭一件丝质奶油白飘带领衬衫，领口的飘带系成一个优雅的蝴蝶结，随风轻荡。
然而，比起考究的穿着，那张温婉大气、明艳夺目的脸更令人移不开眼。
可此时。
费佳怡无心欣赏。
她目光投向顾舟，只见那不可一世、对万物冷漠的脸上，出现着她从未见过的微慌。
意识到这个女人不简单。
她若有所思。
王元灵贝齿暗自咬紧，面上努力维持着无懈可击的温婉笑意，试探道：“我刚才还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还真是顾总，顾总怎么有空过来？”
她的目光自然地转向旁边的年轻女孩，看起来，年纪挺小。
这女人，跟顾舟什么关系？
她心底猜测，笑着试探：“这位是？”
顾舟面色恢复一贯的散漫，语调平淡：“不认识，她认错人了。”他目光重新锁住王元灵，眉梢微挑：“你准备出去？”
认错人？
王元灵从余光去瞧那女人的反应，对方望向顾舟那欲语还休、可怜兮兮的目光，显然不是认错了。
但她顺势给他台阶下，唇边漾开一抹浅笑：“原来是认错人了啊，刚才真是吓了我一跳呢。”
她尾音拖得略长，卷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狐疑。
“我本来是准备要出去办点事，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我可以晚点再去办，现在临近饭点了，顾总吃饭了吗？”
顾舟全然无视费佳怡殷切目光。
一双乌眸仅停留在她温柔婉和的笑靥上。
锐利得试图从她面上寻出什么蛛丝马迹那般。
她神色从容。
似真的相信了他说的：认错人了。
“没吃。”他下颌微仰，眼型愈发狭长，藏起暗思杂绪：“灵总不介意请我吃一顿？”
王元灵笑：“当然不介意。”她走前，靠近他：“顾总想吃什么？”
她澄澈眼眸迎视着他，含着轻轻浅浅的笑意。
身上的花调香水味丝丝缕缕地钻入他鼻尖。
很好闻。
熨帖了他心底涌着、因费佳怡出现而产生的极度不悦。
他眼皮轻敛，眸色深邃：“听灵总安排。”
她扬唇：“那坐我车吧，不远处有家粤菜，味道不错。”
顾舟散漫一颔首，用那只没打石膏的手，懒懒作了个请的手势。
王元灵轻笑了声。
一旁被无视了个彻底的费佳怡，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视，那中间流淌着外人难以插足的亲近氛围，用力攥紧了拳头。
眼看他们要离开，她心急如焚，脱口喊道：“舟……”
才刚发出一个字。
就对上顾舟投来的冷冽睇视，他压低的声线透出丝警告：“小姐，视力差认不清人就去配眼镜，而不是给别人添麻烦。”
她试图辩解：“我……”
再次被顾舟不容置喙地打断：“行了，不必解释，我懒得听。”
他说着，睨向她眼神里却斥满冰冷。
仿佛她再多说一个字。
便会激怒他。
费佳怡求生欲上线，不敢再吭声。
王元灵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微妙地逡巡一圈，对上顾舟转回来的视线时，笑容依旧得体：“那顾总，咱们走吧？”
“嗯。”顾舟面色恢复如常、迈开长腿向前走去，背影透着骨子里的慵懒。
王元灵扭头，与费佳怡的目光短暂相接，朝她客套而疏离地笑了笑，随即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递了个眼神给安助。
接着，她鞋尖轻点地面，步履优雅地跟上了前方那道身影。
-
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属于王元灵的香水味，是清冷的花调，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顾舟倚着椅背，目光落在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上，那只打着石膏的手臂搁在腿上，姿态看似放松，但乌幽的瞳仁里，某种无形的情绪在沉默中悄然翻涌、压抑。
王元灵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线条柔和而沉静，只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的细微动作，泄露了一丝她内心的波澜。
两人心思各异。
粤菜馆环境雅致，私密性颇佳。
为了照顾顾舟不便的右手，王元灵很自然地选择了与他相邻的位置坐下。
偌大的六人桌，两人靠坐在一起，距离不远不近。
王元灵拿起公筷，动作娴熟而优雅地剔下清蒸鲈鱼雪白细嫩的肉，小心地避开了鱼刺，才将那一小碟处理得干干净净的鱼肉轻轻放到顾舟面前的骨碟里。
“顾总，趁热吃，”她抬眼，唇边噙着温婉的浅笑，眼神清亮：“试试这鲈鱼味道怎么样？他们家火候掌握得不错，很鲜嫩。”顾舟的目光从她带着笑意的眼睛，滑落到她握着公筷的纤细手指，最后才看向碟中那莹白诱人的鱼肉。
他没有立刻动筷。
反而微微侧过身，深邃的眼眸锁住她，包厢柔和的灯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投下小片阴影。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里若有似无的轻音乐：“下周三晚上，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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