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寒没有犹豫，跟了上去，在他看来，千欢的任何决定，他都愿意支持。
寨柳千欢疲惫的低着头，无论她怎么解释，这些人就是固执的认为她是所谓的圣女，她现在只觉得，因为她，那些人才死的。
莫大愧疚和挣扎反复拉扯着她，她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妥协，选择留下来。
她自诩不是一个优弱寡断的人，可是因她而死的人太过无辜，她没办法袖手旁观。
寨柳千欢叹了口气，“白梦苦，你如愿了，我留下来。”
白梦苦丝毫不意外，扯起嘴角，“那就最好不过。圣女，请随我回宫吧，那里还有事需要圣女处理。”
时寒准备一起走，白梦苦拦住了他，“阁下没有任何身份，不便进宫，不如就安心呆在苦行城吧。”
寨柳千欢突然抬起头，原来这里是苦行城！
上辈子，她听过这个地方！
寨柳千欢挽上时寒胳膊道，“白梦苦，他怎么会没有身份呢，他是我的夫君。你们既然觉得我是圣女，那是不是也该尊重我的夫君？他必须呆在我身边。”
白梦苦愣了一下，随后微微点头，“当然。圣女说的是，两位，请吧。”
宫殿里，两人坐在桌子上，那桌子已经坏了一条腿，摇摇晃晃，好像马上就要翻过去。
而上面摆放着几盘馊了的菜。
寨柳千欢皱着眉头，“白梦苦，你让我们吃这些？”
白梦苦摇摇头，随后端来了几盘精致的菜肴，“当然不是，这才是二位的药膳，馊了的菜，是我的。”
那馊了的菜闻上去都有一股刺鼻的臭味，上面甚至还能看见有驱虫再爬，可是白梦苦丝毫不介意，他若无其事的当着两人的面大快朵颐了起来。
“呕！”寨柳千欢实在没忍住，她皱着眉头，“白梦苦，你为什么非要吃这些肮脏的东西，你不觉得恶心吗？”
白梦苦咽下最后一口，淡淡道，“食物不过是让我们活着的保障，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吃了就好。”
白梦苦站了起来，收了自己的盘子，“那就不打扰两位用晚膳了，明日，我会告诉圣女要做的事情，圣女耐心等待就好。”
白梦苦走后，寨柳千欢低着头扒拉着菜，她没有一点胃口，反而想吐。
时寒拍拍她的背，“吃点吧，就算逃跑，也需要力气。”
寨柳千欢强忍着反胃，逼自己吃了点，她放下筷子道，“时寒，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时寒摇头，“不知，只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好像一场梦，不真实。”
“这里是苦行城，传说中的地下城，传说没有人见过这个地方，这里的城主世世代代信奉苦行生活，他们认为只有受尽苦难，下辈子才能过的好，他们对自己苛刻到极致，每天都痛不欲生。”
“可是明明他们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他们也信奉这样的思想，他们已经被驯化了。白梦苦是城主，他明明有数不尽的财富和权利，可他比那些城里的人过的更惨，他们都疯了。”
“这里有一种草，我不知道名字，但那种草可以让人致幻，那味道我很熟悉，我之前掉进血池，应该就中了幻术，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寨柳千欢猛的抬起头，后怕的说着，“我们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接触过这种草了。”
时寒皱起眉头，“什么时候？”
“长汀河！你记不记得，所有人都说那里没有河，可我们就是见到了河。那里的地面上有人死了，呈溺死状，我们见到的河却是在地下，如果地下的河真的存在，那么那几个溺死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地上，他们应该在地下才对！”
“只有一种可能，我们根本就没去过地下，一切都是幻觉，那里本就是一片河，是幻觉让我们觉得长汀河在地下，其实那里没有树林，只是人人中了幻术，看不见长汀河就在那里！”
寨柳千欢不停的回想着长汀河，那天发生的事情太过离谱，可是她当时没想太多，仔细推敲下来，只有这一种可能。
长汀河和苦行城脱不了关系，而长汀河是柳云晴的父亲留下来的地方。
柳家，有大秘密。
时寒被她的话惊呆了，千欢居然知道这么多，而且哪怕过了很久，依旧能想起来以前发生之事的细节，怪不得白梦苦会觉得她是圣女。
“那我们现在，是杀出去，还是？总归这些人已经疯了，就算他们死了，也好比活着受苦强。”
寨柳千欢摇摇头，“他们总归是鲜活的人命，我做不到让他们一个个都死在我面前，为今之计，只有彻底废除这里的苦行念头，让他们有自己的人生，不因我而死，我才能心安理得的离开这里。”
时寒一直皱着眉头，他的眼里充满了担忧，千欢一直很善良，力所能及之处，她帮了很多人，救了很多人，可是这次，他不知道他能不能陪千欢做完这件事。
时寒故作轻松道，“所以，你心安理得离开这里，需要多久，两个月……够吗？”
寨柳千欢怔住了，她何尝听不出时寒这话的言外意义，他是想问，他还有时间陪着她吗？
时寒不过两个月寿命了，她真的要花费时间在这里，做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吗？
两个月，她应该趁着最后时间去寻找能够救他的办法。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一定有办法可以救他的命，一定要把时间花在这里吗？
寨柳千欢开始犹豫，她刚才一时冲动来到这宫殿里，而时寒也没有任何犹豫跟着她一起来，在他眼里，自己好像无论做什么事，他都会默默支持。
值得吗……
这些疯子能救回来吗？值得吗？
救回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时寒看她不说话，以为她累了，平静道，“你今天要是累了，就早点休息吧，希望两个月的时间够我们离开这里。”
他这一辈子所求不多，能在最后的日子里跟千欢朝夕相处，他也算是圆满了。
只是临死前，不能再见一回姨娘，倒是平添一些遗憾。
这辈子他真的过得好辛苦，剩下的日子里，就好好的陪千欢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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