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荣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皇帝的要求的确很急，如果给的时间足够的话，他燕国荣倒是有办法慢慢把事情铺下去，手段也很简单。
先在京师办几件差事，下面的人做的好了，人品和忠诚度也足够，那就可以先提拔起来，将他们外放地方，先把衙门立起来。
至于后续的人手，可以陆续从京师调配，至于寻常的人手，在当地招募即可。
这办法是最为稳妥的，可现在……
“大人。”
正此时，一个巡城兵马司的校尉轻轻敲门，站在门口沉声道：“有人求见。”
燕国荣闻言皱眉，沉声道：“不是说了，任何人来都不见吗？”
门外的校尉顿了一下，道：“禀大人，来的是吏部侍郎许大人，说有要事……”
话没说完，门忽然开了，燕国荣和贺知章站在门后，只听燕国荣道：“还不快请！”
“不用请了，哈哈哈。”
正说着，一个爽朗的笑声从外面传来，二人抬头一看，许文才正迈着四方步缓缓而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
“燕大人，贺大人，叨扰了。”
“许大人说的哪里话，您快里面请。”
二人闻言回礼，将燕国荣让进小厅。
许文才是吏部尚书，正二品大员，燕国荣还是许文才名义上的属官。
加上两人都刚刚升职，也不能不给许文才面子。
见两人如此，许文才脸上笑意更浓，也没说什么，迈步进了小厅。
燕国荣亲自给许文才到了一杯茶，这才落座，他这般态度让许文才更是受用，心中别提多爽了。
要说这许文才也是没什么人缘的。
他虽提了吏部尚书，位高权重，可身边却没什么朋友。
也因为文官集团大多以赵空昊马首是瞻，许文才做了尚书之后，已然不在遵循赵空昊之前定下的行事准则，经常往皇帝身边钻。
这明显是和赵空昊站在了对立面，哪个官员还敢奉承他。
故此，除了吏部的那些属官对他面上还过的去之外，私下里根本没人鸟他，这也弄的他心中憋闷。
此时见燕国荣和贺知章两个皇帝的心腹对自己如此，他自是心中欣喜。
看了燕国荣一眼，许文才笑道：“本官这次来，是奉了陛下旨意，给燕大人送案卷来了。”
说着，许文才从袖子中取出一本奏折，放在身旁的桌子上，而后用手指点了点，轻声道：“燕大人，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陛下的意思是，要看赵首辅那面的情况，但又让本官将案卷交给咱们暗查司，你可知其中用意？”
燕国荣心中微动，立刻就明白了许文才的意思，也听出了背后皇帝的意思。
抓证据，以守为攻。
这不正好吗？
他正愁没有练兵的机会，陛下就给他找了这么个差事，等事情办成了，自己的班底不也成了吗？
想到这些的同时，燕国荣心中对皇帝的敬重之心又多了几分。
陛下明察秋毫，已经把这些事全想到了。
心中如此想着，燕国荣嘴上却轻声问道。
“许大人，不知是什么案子？”
“河西，官员舞弊案。”
许文才轻声开口，也根本不避讳身旁的贺知章。
贺知章的青衣卫虽不归吏部管，但青衣卫的第一批人手却也是巡城兵马司的人，这其中的关联，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况且贺知章也是皇帝的心腹，他许文才有什么可瞒的。
“河西？”
燕国荣微微一怔，没想到是河西的事。
他虽回京师时间不长，却也知道近来河西出了很多事，况且那地方是乾元的龙兴之地，许多功勋世家的封地也都在河西，水深就不必说了，关键是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是最难啃的骨头。
陛下有意让我去河西？查什么？只是查官员舞弊案？
我看未必吧。
许文才并未再说话，而是将桌上奏章向前推了推，燕国荣立刻拿过，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一旁的贺知章并未伸头去看，但即便不看，他大概也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了。
若无这种举一反三的本事，他也不会入了皇帝的法眼。
燕国荣看着奏章，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许文才见状笑道。
“燕大人回京不久，许多事可能还不清楚。”
“当初河西水患，陛下下旨赈灾，河西官员却纷纷伸手贪墨赈灾粮饷，引的陛下震怒。”
“故此陛下让大统领公孙陌持尚方宝剑至河西，当场杀了大量贪墨的官员，而那些空缺的位置，都是大统领提议上去的。”
“这些新晋官员的不法之事，却是此次赵首辅下河西查明的。”
许文才的声音很轻，也只是说了事情经过，但燕国荣和贺知章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党派之争！
陛下是刻意如此的，先让大统领公孙陌的人占据河西大量官职，再让赵首辅亲自去查，让这两个派系相互争斗。
原来如此。
原来大统领公孙陌，并非陛下的心腹。
燕国荣和贺知章都是心智通透之人，话根本不用说的太明白，他们自然能看出其中的问题。
只是看清这些之后，两人心中也有些纳闷。
大统领公孙陌不是当今皇后的兄长吗？他应该是陛下最信任的人才对，可陛下为何会如此做？
陛下还有其他意思？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都有些看不透皇帝的意图。
但皇帝让他们去做什么，二人却都明白了。
暗查司和青衣卫向外扩张的第一步，就是河西。
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情报网铺开，掌控河西的一切。
这件事，甚至比京师中的衙门还重要。
“陛下的旨意传达到了，本官就先回去了。”
许文才笑呵呵的起身，桌上的茶水却是动都未动。
他起身之后，看向燕国荣，轻声笑道：“燕大人，本官听说赵首辅快回来了。”
“暗查司组建如果需要人手，记得一定和本官说。”
燕国荣闻言微怔，却还是立刻点头，道：“多谢许大人。”
许文才笑呵呵的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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