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青衣卫都是一怔，喏喏的不敢说话。
贺知章说的没错，这事的确是他们之前的同僚做的。
这种‘买卖’在当时的巡城兵马司根本不是秘密，而是约定俗称的潜规则。
那些城外的灾民在他们眼中，就是一群群畜生，杀了就杀了，谁也不会多嘴去问。
现在还留下的这些人算是有良知的，不去赚这种黑心钱。
也正是因为良知，他们才能成为青衣卫。
贺知章双目微眯，从腰间接下自己的名牌，扔给一个亲兵，沉声道：“去，到大理寺狱。”
“凡是和这件事有关的人，全都给我提出来，拉回衙门去。”
“给我挨个审！”
贺知章眼中透出狠辣之芒：“问清楚，那些经他们手卖出去的孩子，都弄哪去了！”
“是。”
那亲兵应了一声，带着两个弟兄转身走了。
贺知章也没了再问下去的意思，起身道：“管好他们。”
“明天一早，去通知应天府，从明儿开始，这些灾民的事我们青衣卫来管。”
“他们要是不服，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尊令！”
剩下的十几个青衣卫立刻拱手抱拳，他们已经知道大人要做什么了，心中虽还有些不解，却也知道这是好事。
而且他们隐隐的明白，马上就要发生大事了。
正此时，一个青衣卫快步从外面进来，看到贺知章之后赶忙上前，跪地急道：“大人，出事了！”
“嗯？”
贺知章皱眉，问道：“怎么了？”
“牙行那边，见血了！”
贺知章心中一惊，立刻道：“走！”
“去，通知衙门留守的人，全部过去集合！”
……
稍早前。
京师，某街道，牙行。
牙行就是人市，专门做些买卖人口的买卖，也是乾元朝廷承认的生意。
一般来说，那些被抄家的大臣，犯错的官僚或将领，罪不当满门抄斩的，基本都会被抄家，家中女眷都会被送入官卖之地，教坊司。
而教坊司只收官宦家的女眷，至于罪臣家中的丫鬟，侍女一类，一般都直接卖给民间的牙行。
乾元朝还有贱籍一说，便是平常说的下九流，这些人世代不可科举，留存于社会底层，做些最底层的工作，这些人有时也会通过牙行交易。
牙行本是当前发展的必然产物，但形成的时间久了，也就变了味。
现在的牙行，主要的人口来源不再是不法之徒和贱籍，而是普通的穷苦百姓家。
有些是家里遭了灾，活不下去了，有些是被人害了，沦落至此，有些干脆就是被牙行的人绑来的。
反正没有身份凭证，随便就会被打入贱籍，根本无人理会。
京师一共有三处牙行，都掌握在权贵手中，刘长世麾下的牙行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他的牙行和其他的也略有不同，这里主要是他贩卖女眷的中转地，一些调教好的丫鬟侍女，会从城外庄子上拉到牙行，而后供那些达官显贵挑选。
翠香阁做生意的姐儿也大多都在这牙行里走过一遭，姿色好的，会来事的，才会被选入翠香阁，在翠香阁一旦被恩客看上，帮她们赎了身，才算真正脱离虎口了。
这也是那些姑娘唯一逃出生天的机会。
而那些姿色差一些的，一般都会卖给达官贵人家做个侍女之类的，那便是终身为奴，一辈子翻不了身了。
还有更差的，长时间见没人看的上的姑娘，就会被送出城去，卖给乡村中的光棍汉，注定一生凄苦。
刘二得了贺知章的令，带着几个兄弟到了牙行附近，一眼便看到几个身影。
为首的正是王大壮，他们躲在牙行边的小巷中，死死的盯着牙行的后门。
刘二并未带人过去，而是隔着街道和王大壮眼神交流，大概知道了情况。
这牙行里有问题。
大人给的令是让他们盯着，不让他们轻举妄动，刘二便带人到了另外一处隐蔽的地方，紧紧的看着牙行的方向。
月明星稀，长街上没有半个人影，牙行中却是灯火通明。
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人影走动，刘二在心中仔细的数着，光是透过窗子看到的不同身影，就不下二十几个。
他正默默的记着信息，突然，牙行三楼的窗子忽然破了，一个人被从牙行三楼扔了下来，直直的摔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刘二一怔，一抬头，便见牙行三楼刀光剑影，牙行一楼的大门立刻被人推开了。
几个一身黑衣的汉子从里面冲出来，看样子是要将摔出来的人拖回去。
刘二紧紧的盯着，正好和其中一人的目光对上。
“什么人！”
那人当即爆喝一声，带着身边几个拎着长刀便过来了。
“该死的！”
刘二一咬牙，立刻朝身后众人道：“赶紧走！”
可此时哪里还走的脱，那几个黑衣汉子动作极快，几步便到了近前，根本不问，提起手里的刀就砍。
刘二身手敏捷，立刻将袖口的匕首抽出，迎面便刺了过去。
这边已经动手，走已经不可能了，后面的几个贺知章的亲兵也当即动手，和那几个黑衣汉子拼杀在一处。
牙行旁，王大壮看到远处情形，双目已经，起身抽刀的同时，朝身旁一人道：“赶紧去告诉大人，这边见血了！”
“咱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弟兄死！”
说完，王大壮便直接提到往前走。
他身后的几个青衣卫立刻跟上，可更多的人从牙行中冲出来，和他们撞了个正着。
双方都没有一句废话，抽刀便上，当即便有人被砍翻在地。
深夜的长街上，双方多人奋力拼杀，惨叫声此起彼伏。
牙行中冲的人不知是什么身份，但身手却很好，完全不在这些青衣卫之下，双方对拼，互有死伤。
正拼着，一旁的牙行忽然火光冲天，眨眼的功夫，滔天的烈焰便将整个牙行完全包裹。
“大胆狂徒！”
正此时，长街一旁，传来一声暴喝，一队全副武装的军士迎面而来，正是殿前兵马司巡城的兵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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