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儿，今晚多亏了你肯陪我去春风楼，不然那样的场面，我真的撑不住...”
照顾凌谨辰歇下后，江怡蓉与她一道从里屋走出来，抹了抹哭红的眼角。
“二嫂别这么说，都是一家人。况且方才我也没做什么，不过就劝了二哥一句。”
凌绾绾扶着她坐下，见到一桌子的菜都冷了，便吩咐谣儿将那些菜都拿下去热一热。
“我那堂哥素来这样，瞧不起我家中兄弟姐妹，每次逢年过节大家凑在一块，总免不了被他羞辱一番，想不到谨辰今晚与他碰上了...”
想到母家与侯公府的关系，就连往日里性子大大咧咧的江怡蓉，面上都忍不住泛出愁容来。
“人没事就好，别想那么多了。”
凌绾绾安慰她。
等谣儿将饭菜热好后，她陪着江怡蓉用了些晚膳，便从朝夕院回到自己的院子。
忙活了一晚，此刻躺回到屋里软绵绵的躺椅上，凌绾绾才有心思想晚上在春风楼里碰到赵怀羿和江婉珺的事。
江婉珺叫他‘云岫’，就连她都不知道‘云岫’是他的字。
由此可见，他们的关系确实亲密。
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这是外人眼中常用来夸赞他们的词。
就连她，第一次见到江婉珺时，脑海里竟也忍不住蹦出这样的词来，只不过那时候不想在她面前落了下风，硬撑出来的罢了。
赵怀羿肯陪她去春风楼，说明对她还是有那一份情意在的。
想到这，她烦躁地闭上眼眸，逼迫自己不再去想。白日里赶了一路的车，回来又忙着和江怡蓉去处理凌谨辰的事，她已经累得不行。
十月末一过，屋内屋外便冻得不行。凌绾绾怕冷，春盈每日都要将房里烧得暖烘烘的，才不至于让她一到冬日就变得冷冰的手脚被冻到。
也不知是不是被凌绾绾的话吓到了，沈云枝这段日子里都安分守已，除了将凌家上下的开支都算得清清楚楚，就连从各处铺子里收回来的账册，她也赶在年关前清算完了。
平日里出府，也都是给凌家采买年关用的年货，要么就是到铺子里去走一走。
一切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凌绾绾寻不出一丝错处。
凌绾绾手里裹着汤婆子，只得闲来无事地嗑嗑瓜子，翻看话本。
“小姐，今儿个冬至，夫人叮嘱了今晚到她院子里去一块用膳。”
春盈给她端上一盘干果蜜饯，将绮儿早间过来叮嘱的话转告给她。
“嗯。”
她捻起一块青梅蜜饯，放入嘴里。
酸酸甜甜，很对她的口味。
“这蜜饯，是府上新进回来的么？”
她翻动话本，眼也没抬地问春盈。
“嗯...”
春盈绞着衣袖，犹犹豫豫地应一声。
“怎么了？”
凌绾绾抬起头，看一眼眼前的青梅蜜饯，又看一眼春盈的神色，只要她一撒谎，她便能看得出来。
“不是府上的？哪儿来的？”
她舌尖抵在上颚问她。
这种青梅产自南下的诏安县，一个距离盛京两千多公里的小县城，路途遥远，品种稀缺，每年运到盛京除了进贡到宫里，还会分到各个王侯伯爵和手握重权的臣子府中，每家府上只分得一小袋。
“是，裴骁刚拿过来的，他说是重华君让拿过来的...”
春盈吞吞吐吐回。
“人呢？”
她眸光顿住。
“已经走了。”
“他说重华君请您今夜到花灯桥上去一趟，他有事要跟您说，是关于大公子的。”
春盈没敢再瞒她。
凌瑾霄？
凌瑾霄流放边疆已有半年之久，一直没有他的消息。虽然沈云枝欺凌凌绾绾，可凌瑾霄对她来说确实如同亲大哥一般。
“我知道了。”
片刻后，她应出声来。
见她没骂人，春盈绷在一处的神情才渐渐舒展。
傍晚，春盈给她裹上毛领，披上斗篷，凌绾绾手里捂上汤婆子后，从惊鸿院走去庆澜院。
“四妹。”
暮色初登，春盈手里掌着照明用的灯笼，凌绾绾瞧不清身后唤她的人。
但听着这道称呼，她想应是纪雾玥。
果然，纪雾玥裹着一件碧玉镶金丝线斗篷来到她面前，一张脸极为娇嫩可人，年纪与她相仿。
凌绾绾只在凌景彦的生辰宴上见过她一面。
“三嫂。”
她给她行礼。
“你也是到婆婆院里去用晚膳的吧？我们一块走。”她性子活泼，并无太多拘礼。
凌绾绾点点头，跟她一块去到庆澜院。
沈云枝和江怡蓉都到了，她们须提前到庆澜院里备好菜，可纪雾玥却不用，到了时辰才过来。
可见章氏待她极为宽容。
“雾玥，你来这。”
章氏将她叫到自己身旁，挨着她坐。
“多吃点这个金丝卷，我看你往常最喜欢吃这道菜。”
一番佳节问候声过后，章氏亲自给纪雾玥夹菜，待她如同家中受宠的小女儿一般。
“谢过母亲。”
纪雾玥笑着接下。
凌绾绾低着头，默默咬下第一口饺子。
“母亲，今儿个冬至，我娘她身子骨不好，明个儿我想回家中去看她一趟。”
晚膳用到一半，江怡蓉才踌躇着开口。
章氏本带着笑意的脸忽然冷下几分，“年关在即，府中有许多家务事要布置，你平日里要多帮着云枝一些，总不能都指望她一个。”
“再说你娘都病了有好些年了，你回不回去又能怎么样？”
话里话外，明显是不想放她回去。
“是啊二嫂，母亲体恤大嫂，她平日打理凌家上下也够辛苦的了，等帮她忙完这一阵，你再回家去看望你娘可好？”
纪雾玥也坐在江怡蓉身边，她搭上她小臂，帮着章氏说话。
江怡蓉攥紧手中银筷，沉默半晌后就要应下，被凌绾绾抢先开口道：“娘，大嫂那边我可以帮忙，您让二嫂回母家去几日吧。”
“绾儿...”
江怡蓉愕着看她。
凌绾绾悄悄握住她搁置在腿上的手。
章氏皱着眉头看向凌绾绾，显然是不满她替江怡蓉解围，但她帮凌家收回一笔租金，平日里又帮着沈云枝算账册，便也由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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