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慕容甫犹疑地看着她。
“今日首辅大人来过了。你想想他的身份在朝中足以翻云覆雨,何以会花心思在一个刺史女儿身上?”
慕容熙走上前来,说出口的话犹如一把把利刃,每一把都精准插入慕容甫心窝。
他用力握住双拳,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不肯言语。
“他看上的人,只怕没人能动得了。”
慕容熙身为家中长女,虽然她身上背负的东西不会如慕容甫那般重,可她得肩负起给弟弟妹妹醍醐灌顶的责任。
必要时,她必须要站出来,将他们勒在悬崖边要跌落至深渊的缰绳给拉回来。
“可长姐也说了,他在朝中位高权重,又怎会看得上一个刺史的女儿?”
在慕容甫眼里,赵怀羿或许只是图个新鲜跟‘郭雨柔’玩一玩,等运河开凿完他回到盛京,他跟‘郭雨柔’也就断了。
“阿甫,别想得那么单纯——他能当得上内阁首辅,有那般的滔天权势,看上的人绝不会是等闲之辈。”
言外之意便是,以他的心智驾驭不了她。
从‘郭雨柔’把慕容甫和慕容萱都玩得团团转,慕容熙便瞧出来了。
他们好歹一个是世子,一个是郡主,而她不过是一个官家之女。
能有那般的筹谋和胆识,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听长姐的,好吗?”
慕容熙握上他臂膀,宽声劝他。
“可我已经长大了!”
这回慕容甫没有再听她的,甩开她的手,瞬间消失在夜幕中。
慕容熙怔愣片刻,直到身后的婢女握紧手中灯盏提醒她夜深了,她才收回紧盯慕容甫跑开方向的眸光。
她对慕容甫的警告没有起作用,凌绾绾厢房内传出的嬉闹声一日.比.一日盛。
眼见着他这股火灭不下去,慕容熙踌躇许久,只好将这件事捅到阮氏那。
阮氏这段日子都在密切关注运河的事,将府上一应大小事宜都交给慕容熙打理,全然没留意到慕容甫日日到凌绾绾的厢房内厮混。
“母妃,要不将人送回去罢。运河一事已尘埃落定,人再扣在咱们府上也无甚作用,将人送回去,好歹还能断掉阿甫的念想。”
慕容熙思来想去,唯有以此计来斩掉慕容甫日益渐浓的情丝。
“人不能送走!”
岂料阮氏思虑过后,沉沉出声。
“可——”
慕容熙还欲再讲,崔融突然从外面慌慌张张跑回来,朝阮氏下跪道:“福晋,出事了...淮南河里的东西,露出来了!”
“砰——”
阮氏手里的茶盏没放好,从桌沿掉落,碎了一地。
“母妃...”
慕容熙惊愕地看她。
淮南运河开凿一个月已然完工,今日一早淮南河水引流入徐州境内后,水位降低,将藏在支流河底的一个个箱子露了出来。
年代久远,上面附着一层河沙,箱漆斑驳。
赵怀羿坐在河堤边上的雨棚里,看着郭岱手执腰间佩刀,冒着绵绵细雨清点从河底捞上来的箱子。
近两年来徐州极少飘雨,偏偏今日河水引流入徐州境内后忽然飘起了细雨。
慕容锦站在赵怀羿边上,雨水裹夹着凉风灌入衣襟,后脊背涌上一阵阵凉意。
“回禀大人,一共七百零二个箱子,箱内藏有白银五千三百万两!”
直至夜幕降临,郭岱才将银两数目清点完。
赵怀羿盯着从箱内渗出来的河水,眸光渐冷。
他手指头轻叩案面,仿佛在等着什么。
雨势渐大,空中飘落的毛毛细雨化作瓢泼大雨,雷声隆隆,仿佛要将天上炸开个窟窿。
“吁——”
亥时一过,雨幕中传来陈乾勒马叫停的声音。
“大人,人抓到了!”
陈乾奔上前来回禀,随即身后便有两名侍卫押着人上来。
见到来人,慕容锦脸色煞白。
“大王爷可认得这些银两?”
赵怀羿话音一落,慕容权当即被陈乾踢上膝盖骨跪倒在地,溅起一滩泥泞。
他的面前,搁着一箱白花花的银子,上面还印着洪元年间的年号。
淮南河主干道在冀州,支流在徐州边境,河里藏了这么一大批银两,最先要问责的便是冀州藩王慕容权。
“五千三百万两,只怕二位王爷早存了谋逆之心了吧?!”
赵怀羿反手拔出身旁侍卫手中的刀,利刃出鞘,直直落到慕容锦脖颈上。
“不关我二王弟的事!是我求他帮瞒着圣上的!”
跪在地上迟迟不肯言语的慕容权神色大变,惊呼出声。
当晚,锦王府内,亮如白昼。
阮氏失魂落魄坐在主位上,慕容锦被抓捕的消息从徐州边界传回来,整座王府人心不稳。
慕容甫从后院急急赶过来,看到慕容熙抚着阮氏后背,慕容萱坐在一旁身子发抖。
“母妃——”
家中的主心骨一下落到慕容甫身上,他努力稳下翻江倒海的思绪,来到阮氏面前。
“甫儿,去将郭岱的女儿带上来。”
阮氏颤声叮嘱他。
“去!”
见他不动,阮氏推了他一把。
“是...”
慕容甫咬咬牙,拔腿跑出厅堂。
“世子?”
屋门猛然被他踹开,凌绾绾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一路拽到厅堂内。
白皙的手腕被箍出一圈红痕。
“绑起来!”
阮氏沉脸盯着她,她是她保下一家人的最后一丝希望。
慕容甫边颤着手边将人绑起来。
“小姐——”
春盈刚冲上来,便被崔融绑下押到一旁。
“福晋这是何意?”
凌绾绾盯着这一屋子的人,目光沉凉。
“你能不能活过今晚,便看赵怀羿肯不肯救你了——”阮氏冷下眉眼,做好了与赵怀羿拼个鱼死网破的准备。
“母妃,此计行不通...”
慕容甫低声劝她。
“拿好你的刀!”
阮氏厉声斥他。
慕容甫咽下喉间哽涩,只得握紧刀柄,将人押在手中。
子时,处理完淮南河白银一案的赵怀羿,终于带着侍卫伴随雨幕涌入锦王府。
渥青色锦袍一出现在厅堂内,他冰冷的墨眸便直直落到那人身上。
她眼帘轻颤,却静静凝着他,眸光中已经有泪水涌现出来。
赵怀羿的心房微不可察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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